两头下注?
这是首鼠两端!
是背叛!
太康帝这话的口气似是在说笑。
可那帝座阴影中宣泄而出的恐怖杀意,却是骤然席卷整个大殿。
跪伏在大殿中的李瑾被这股恐怖杀意一激,顿时如坠冰窟。
“陛下息怒!”
息怒?
难道朕不该愤怒吗?
那彻侯之位是他饶过北宫那些逆臣,直接用中旨赐下的。
并且亲自手书【勇冠三军】,以示嘉勉、助他扬名!
除此之外,他容忍了那小子跟辽东公孙一族不清不楚。
甚至就连年前那小子胆大包天,斩了老九的分身,他也忍了。
不但没有丝毫怪罪、迁怒于他。
还对他加以厚赏、以作宽慰。
诸般种种,历数各朝臣子能如他这般简在帝心、荣宠不绝的,不说一个也无,却也能称得上凤毛麟角。
“李瑾,你说那小子是怎么想的?”
太康帝依旧笑意不减,口气似乎疑惑不解。
“难道是朕待他还不够宽厚?”
李瑾闻言,身形忍不住瑟缩了下。
“陛下宽仁!待冠军侯更是隆恩甚重!”
“至于冠军侯……”
李瑾这话说着,话音稍顿,然后才咬牙道。
“此事事发突然,老奴也不知全貌,故而不敢妄言冠军侯的想法!”
“但老奴料想,此事或许定有隐情!”
“又或许……冠军侯也有苦衷……”
内有隐情?
见李瑾到现在还在替韩绍开脱,太康帝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苦衷?朕看他是恃宠而骄!”
“忘了是谁给他的这一切!”
裹挟着九境绝巅的恐怖威压与杀气爆发之下,太康帝蓦然从帝座的阴影处探出身形。
一如赤金老龙探出龙首,威严中带着几分狰狞。
“还有你这狗奴……这般替他说话,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是不是也要背叛朕!”
帝君怒吼,在李瑾眼中有如地裂天崩。
甚至就连七境真仙的神魂,也有种即将破碎的濒死之感。
张口吐出一口热血之后,李瑾赶忙用法力抹去身前的血色污秽,声音惶急道。
“老奴不敢!老奴冤枉!”
他确实太冤了。
他是收过韩绍的厚礼,但那还是在草原初见之时的那次。
并且这事他跟太康帝禀告过,太康帝也默许了。
在这之后,他跟那位冠军侯可谓是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半点利益瓜葛。
更别说彼此双方后续几次见面交流,其实并不愉快。
至于说什么背叛,这事更是无从谈起!
因为他一直很清醒。
他这个兰台阁阁主、中常侍看似风光,可实际上不过是天家家奴罢了。
若有一日,大雍姬氏不存,他这条老狗跟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李瑾自问,这世上谁都可能背叛姬氏。
唯独他不会!
甚至就连刚刚出言替韩绍开脱,也只是出于他‘忠犬’的本能而已。
此时幽州战起,在这个节骨眼上,且不说这事的具体内情确实还不清楚。
就算是韩绍那厮真的已经跟北宫暗中媾和。
那也只能暂时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否则一旦出了岔子,幽州必定生灵涂炭不说,对整个天下、对姬氏而言,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陛下息怒!还望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大局为重!”
李瑾声音发颤。
没有继续给自己解释,只是不断叩首,渴求太康帝不要因怒行事,让本就混乱的局势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是正在气头上的太康帝却是越发愤怒。
“大局?”
“朕就是太看重大局了,所以他们一个个才有胆子步步紧逼!甚至……欺朕!”
马善被人骑。
人善被人欺。
或许他一开始的选择就错了!
这么多年以来,那些逆臣进一步、他就退一步!
原以为这样,就能天下太平!
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是黄天贼道祸乱八州!断八州之气运!
如果不是老监正以身补鼎,堵住了那狂泄的皇道龙气。
或许此时他这个大雍帝君已经被气运反噬、暴毙而亡!
这大雍的天下也会立时大乱!
还有姓韩的那小子……他是不是就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觉得他这个大雍帝君软弱可欺。
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与北宫那逆臣暗中媾和?
准备在大雍亡国之后,混一个所谓的从龙之功?
太康帝脑海中念头纷杂,面上的神色也在不断扭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