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就是一个食之无味的鸡肋之物。
就好比……
“无知庶子!当真可笑!”
上官鼎眼神嘲讽,嗤笑一声。
“想以这墨家傀儡替代万民、取士卒而代之?”
“亏你敢想!你可知此物的造价几何?”
韩绍坦然摇头,“不知又如何?”
“果然是不通庶务,只知道闭眼胡思乱想、张口胡说八道的无知蠢物!”
或许刚刚被韩绍打脸的火气,终于有了宣泄的方式。
上官鼎嘴里骂着,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快意,以教训后辈的口吻,冷笑道。
“此物精贵非常,不说其作为核心的精细阵法,就算是维持这傀儡身形的寻常构件,也足以支撑寻常百姓三口之家,数年吃食、花用!”
“此外,还有此物动力源泉的灵石,也是需要经常替换!”
“而一颗灵石便足以顶得上寻常百姓十数年劳苦所得!”
“这样一笔账算下来,你可还觉得此物合用?”
面对上官鼎这番谩骂与嘲讽,公孙老祖倒还好。
军中打仗本来就是一个烧钱的行当。
算下来这一具墨家傀儡,靡费大抵跟破罡弩相当。
公孙老祖虽然也觉得颇为奢侈,可如果能在战场建功,倒也合算。
可赵家老祖却是微微涨红了脸。
上官鼎那一句‘不通庶务’看似在骂韩绍,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刚刚确实没有考虑过成本问题。
如果按照上官鼎这般计算,这一具墨家傀儡便抵过一个普通百姓整个壮年时期的劳动所得。
而且还是一个不断消耗的无底洞。
这笔账不管怎么算,都是一件愚蠢、且亏本的买卖。
说句有违儒家核心道义的话。
‘怕是就算将那些百姓卖了,也不值这个价钱!’
不过赵家老祖倒也没有因此轻视韩绍。
只当他年轻且经历的事情少了一些,看问题终究是稚嫩了一些。
日后只要多加磨炼便可。
而就在赵家老祖正在心中强行替韩绍找补的时候,韩绍却是用讶异地目光看着上官鼎这位大雍有史以来最大的权臣。
屁股决定脑袋。
一直以来都站在此人对立面的韩绍,对此人的观感都极为不好。
可不可否认的是,此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甚至逼得太康帝退避南宫,确实不是寻常之人。
就像是此刻。
像这样懂得合算成本、且通晓小民收入的上位者,韩绍只见过这上官鼎一人。
余者皆是居高临下,张口就是高屋建瓴之辈。
就连李文静做事,也通常只是从那些世族、高门入手,顺便从那毫无存在感的幽州牧那里收刮一二。
主打的就是一个从不挣穷鬼的钱!
而实际上这种手段在韩绍看来其实是极为粗糙的。
盘子做不大、产生不了更多的剩余价值,这种玩法终有一天会彻底崩盘。
当然这些只是闲言,就算韩绍想要改变,也不能急于一时。
因为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周边环境,什么都只能是空谈。
或许是韩绍的这一阵沉默不语,让上官鼎品尝到了几分胜利的甜头。
这位大雍顶级权臣,神色中闪过一抹自得。
或许就连他也没有意识到,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在这韩姓小儿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一样的天资卓越。
一样的年纪轻轻,便登上高位。
甚至就连性格,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比如,从那双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某种漠视权威的桀骜不驯。
而在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驳倒他、压服他,这会让上官鼎有种战胜自己的愉悦感。
只是上官鼎这份愉悦,终究还是短暂的。
“账不是这样算的。”
听到韩绍这话,上官鼎嘴角隐藏的笑意僵了僵。
不过很快便化作了不屑。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年轻人的死鸭子嘴硬罢了。
可接下来他连这份不屑也维持不下去了,脸上的神色从错愕,再到震惊、若有所思、恍然大悟,如此连番上演。
因为韩绍跟他讲了什么叫成本与规模的反向效应。
又讲了有关劳动力与生产力的关系。
再比如什么叫产业结构调整。
甚至就连教育对产业升级的某些影响,韩绍也讲了一些。
如此零零总总,夹杂着某些从未听说过、却又通俗易懂的专业术语,不但听得上官鼎这位大雍帝相一愣一愣的,甚至就连一旁的赵家老祖和公孙老祖都被影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