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妙的感觉,不但旁人无法体会,就连他自己有时候也会感到有些如梦似幻,不大真实。
心中正感慨着,中行固脚步忽然在一处看似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住。
“到了。”
听到这声提醒,陈主事微微一愣。
没等他说什么,却听中行固忽然指着身前那道并不高大的门扉,饶有深意地道了一句。
“此门,既是生门,也是死门。”
“是生是死,就看陈主事如何选择了。”
听得中行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陈主事心中一凛。
“中行提督何出此言?”
中行固笑笑,不搭理他,抬脚便率先进去。
……
由于前一批各家主事,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全都死光了。
后来上门讨要说法的,也都是各家势力执牛耳的六境大能。
所以现如今城中包括陈主事在内的各家主事,其实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冠军侯。
“侯爷,人带到了。”
随着中行固那声恭恭敬敬地行礼声落下。
陈主事这才发现这位让不少人平日里耳朵听出茧子的冠军侯,一如传言中那般年轻得惊人。
只是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这位不少人口中的‘人屠’,模样竟是这般惊人的出众。
一眼看去,不但看不到预想中的杀气腾腾。
反倒是给有一种温润儒雅,恍若儒家翩翩君子的感觉。
不过陈主事很快便反应过来,若是这位冠军侯真如不少人说得那般面目可憎,又怎么可能让那辽东公孙的嫡脉女娘,为之倾心?
心中正思绪纷乱间,陈家主事短暂犹豫了下,还是上前见了一礼。
“涿郡陈氏,见过冠军侯。”
“免礼,坐。”
短短三个字过后。
书案后的那道身影头也不抬,依旧手持玉笔处理着政务文书。
从始至终,没有去看他一眼。
陈家主事心中气闷,却也不敢放肆。
作为千年大族涿郡陈氏嫡脉,他或许可以看不起对方那个新晋的定北将军之职,甚至还可以对那彻侯之位不屑一顾。
可这世上却绝对没有人会蠢到敢于在一尊七境真仙面前表现出丝毫不敬。
毕竟就算是找死,也不是这么一个死法。
恭恭敬敬地在堂下找了个位置跪坐而下。
没有茶水,也没有女侍伺候,就这么干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作为心高气傲惯了的世家子弟,陈主事心中要说没有怨气,肯定是假的。
可就在这份怨气不断积蓄,即将转化成怒气的时候,那道书案后突然开口的一句话,却有如一盆凉水瞬间将他整个浇了个通透。
冰寒刺骨。
“吕彦。”
一声轻唤,虚空中很快便传来回应。
“卑职在。”
高居堂上,书案后的那道身影轻笑道。
“将安排在这位陈主事府外的人,都撤了吧。”
没有任何迟疑。
“喏。”
这般简短的对话,让陈主事瞬间想到进门前,中行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生门、死门!
陈主事死死攥紧了拢于袍袖下的手掌,这才努力维持了身形,没有失态。
而这时,一直伏案做事的那道年轻身影,也终于看向了他。
“陈主事,本侯这番诚意如何?”
听得这声温和的语调,陈主事面色发白,声音莫名干涩。
“侯……侯爷,陈某……陈某……”
看着下面那道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语的身影,韩绍笑容满面。
“别怕,本侯这人呢……素来不好杀戮。”
陈主事闻言,很想问问对方。
‘你特码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不好杀?
那草原上那累累京观,是自己垒上去的?
不好杀?
那北固宗全宗上下、那定壤郡大小官吏的阖家满门,是自己暴毙的?
不好杀?
各家在城中的那一片前任主事,莫不是自己主动赴死?
陈主事心中一面腹诽,一面告诉自己。
我乃千年世家涿郡陈氏子弟,我不怕……
当然,除非……忍不住……
“侯爷仁德无双!涿郡陈氏感念甚深!”
说着,跪坐的姿势未变,可跪坐的双膝却是快速挪动着,很快便到了堂下正中的位置。
以首抢地,匍匐而下。
韩绍见状,笑容更甚。
“本侯尝闻……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今日一见陈君,果为一时之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