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让家里汇款。”
薛应清低头摆弄着指甲,嘟囔道:“我可只要真金白银,银元大洋,一摞一摞,码好了给我。”
“至于不至于?”江连横叫苦道,“你自己也说,现在银子不好兑,我上哪立马给你凑出两千现大洋?”
薛应清冷笑两声:“看来你混得也不咋地呀!”
“这要是奉天,我不用凑,直接给你。你要是不急,就等着过后跟我去奉天拿钱。”
“那你要是死了,咋整?”
“父债子偿,我给你打个欠条儿还不行?”
“那要是家破人亡,满门无后,我上哪找人去?”
“啧!你会不会说话?”
薛应清忽然从床上站起来,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看你也不是成事儿的材料,我帮你一回吧。”
说着,她背对着江连横,走到窗台边上,也不知道戳在那里鼓捣着什么,只听她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小声嘀咕:“但是,我得跟你说明白了,我是为了那两千现大洋,跟别的没关系。你别跟我赖账,我罪犯别人说得到、做不到,净骗我,死骗子,不要脸……两千现大洋,别忘了啊!”
江连横环顾左右,确信屋里除他以外,没有旁人,便试探着问:“你这是……骂我呢?”
“荣五爷的底细,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也不保准——”
薛应清应声转过头,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开始讲起荣五爷的消息。
江连横见状,哪敢再有半句废话,立马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只管洗耳恭听。
“我就赶着说吧!”薛应清在江连横面前来回踱步,“这个荣五爷,有人说是旗人,有说不是旗人,这就不清楚了,但有一点,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说他是从京城来的。”
“确实!他派到奉天的花舌子,张嘴就是一口京片子。”
“别打岔!”
薛应清横眉立目,厉声呵斥。
在这转瞬之间,江连横分明从她的神态中,看到了大姑许如清的脸,心下也明白了,她到底不是空有脸蛋儿的花瓶。
再说回荣五爷。
江连横打探此人的消息,到底缘何困难重重?
因为,在辛亥年以前,关外的线上,从来就没有这么一号人。
荣五爷从未在此开山立柜,也从未真正在线上混过。他是“一夜秋风凋百树”,自己带来了人,打从关东州一落地,压根就没跑过江湖,直接便成了气候。而且,此人行事低调、隐秘,奉省线上的合字,知道他的便不多,只有接触到红药生意,才能略微有所耳闻。
据传,荣五爷并非江湖中人,但也绝不是什么皇亲贵戚。
此人似乎挺有学识,精通东洋话,是最早那批留洋生,自费东渡,学成归来。
是真是假,犹未可知。
可以确定的是,荣五爷发迹,是在庚子年,也就是太后西狩,“八国来朝”的那一年,就算不是那年,也是那年前后的一段时间。
有风闻说,他在那一年,结识了两个贵人。
荣五,自此成了荣五爷。
在辛亥年来到关东州以前,此人就已经相当了得,这地方又是东洋租界,他更是混得风生水起。
薛应清站定脚步,接着说:“至少从我听说的来看,荣五爷从一开始,就不在线上混,他后来跟咱们合字扯上关系,只是因为他这门生意,免不了要跟一些混黑的打交道。他也根本看不上咱们这些人。”
“这我知道。”江连横说,“他是宗社党,就喜欢跟那些世家大族勾勾搭搭。你知道宗社党吧?”
薛应清点点头:“可我听说,他连宗社党都算不上,主要就是给那帮贝勒、王爷筹钱,谁知道呢!其实,关于荣五爷,我也就知道这么多,是真是假,还都不一定。”
江连横有点心疼——两千大洋呢,就换这么点消息?
“我就是觉得,他这人太神了,我兄弟在这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到现在都没找着他人在哪。”
“能找着就怪了。”薛应清笑道,“我听说,荣五爷之前根本就不在大连,一直在海上飘着,这几天去东洋,过几天回关东州,来来往往,不消停,可能是跑生意吧!”
“怪不得呢!”江连横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对了,刚才在楼上,露天舞场那地方,有个穿红马褂的老辫子,你怎么认识他?”
“你说苏泰?”薛应清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他,是蔡家人认识他。蔡耘生能约见到荣五爷,还得多亏了他在中间搭线呢!”
江连横眼前一亮,忙问:“那他肯定能见着荣五爷吧?”
“是能见着,但也不是想见就能见。苏泰不归荣五爷管,甚至有时候,荣五爷还得听苏泰的吩咐。”
“那怎么还不是想见就能见?”
“主要是荣五爷太忙,总在海上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