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喃喃嘟囔道:“这是要南北夹击啊!”
江连横一愣,忙问:“北边也有胡匪配合?”
“蒙匪!”张老疙瘩回道,“满蒙一家亲么!他们现在在南边,有多少人?”
“据我了解的情况,已经有千八百人了,而且应该还在到处招募。”
张老疙瘩的脸色有些难看。已经有千八百人的胡匪集结起来,而他的情报系统,竟然未能先一步发现。没有明确的驻地,这些人肯定在以其他的身份活动。
江连横见他兀自沉思,便忍不住问道:“大帅,这伙人,到底什么来路?”
“宗社党,你不知道?”张老疙瘩问,“那你总该知道当年北大营哗变的事儿吧?”
原来,民国元年,清廷覆灭在即,京城里不少王公贵族连夜奔逃,在东洋人的帮助下,潜入东三省,意图复国,是为宗社党。
为此,这些人便曾经寻求与手握重兵的张老疙瘩合作。
张老疙瘩一向来者不拒,不管鬼子和宗社党说什么,总之就是哼哼哈哈的满口答应。
其后,鬼子煽动魏天青留下的部队,于北大营发动兵变。
当时的报纸,对此语焉不详,让人感觉摸不着头脑,实则是打算里应外合,趁机帮助清廷复国。
未曾想,北大营新军都出自关内,对奉天无甚感情,因此一路烧杀劫掠。
不出意外的是,张老疙瘩“意外”地变卦了,不但没有配合新军行动,反而临阵倒戈,借机镇压哗变,枭首示众。
另一方面,吴大舌头截获了宗社党的军火,京师局势稳定,加上列强干涉,宗社党最终未能复国,士气大伤,自此退到大连,在鬼子的庇佑下,只好暂且低调行事,休养生息。
而张老疙瘩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了陆军二十七师师长。
此事影响不大,且速战速决,许多人都未曾注意,江连横虽然身在奉天,却也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当时,奉天城里,坊间传言是张老疙瘩轻慢新军,致使北大营哗变。
今日有当事人亲解,才算是拨开云雾、得见青天。
张老疙瘩喃喃自语道:“宗社党这群人,不得不防啊!”
江连横试探着问:“大帅,那你是准备打这些人?”
“打,当然得打!”张老疙瘩气愤道,“我老张脑袋顶上,现在有一个大总统,还有一个东洋人,还不够?我吃饱了撑得,再让那帮宗社党跑我脑袋上站着?三缺一,打牌呐?”
“那是那是!但要是真打起来,鬼子帮了他们,恐怕也不太好办。”
“那倒是,北边的蒙匪,我一直在盯着,但要按你说的,南边还有上千人,人在哪,你能不能给我弄清楚?”
江连横略一思索,便问:“大帅的意思,是让我混进去?”
张老疙瘩却问:“你是旗人不?”
“不是。”
“那就不好办了,就算你真混进去了,他们也未必会信你。”
“大帅放心,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嘶——”张老疙瘩沉吟片刻,却说,“这样吧,莪呢,给你几个情报,要是他们再找你,你也方便有个交代。但具体要怎么办,还得你自己想辙。小江,帮我把这事儿查清楚,等大总统登基以后,我得了大权,肯定不会亏待你。”
江连横连声应允。
既然是可以给出的情报,自然是无伤大雅。
这一次,两人在屋内足足密议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正式且严肃。
唯一能跟这次密谈相比的,还要数民国三年,大总统想要“调虎离山”,让张老疙瘩离开奉天时,江连横在暗中配合他,笼络当地士绅,种种威逼利诱,让他们联名上书,要求大总统取消调令。
两人从辛亥年结识,一明一暗,配合得愈发默契。
江连横替张家在市井中搜集舆论情报,换取张老疙瘩默许江家在奉天的江湖势力不断壮大。彼此各取所需,一如伥虎同行。
…………
离开张家宅院时,已经过了正午时分。
江连横叫了一辆洋车,火速赶回江家大宅,进门刚坐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收到调令的刘雁声,便从辽阳赶了回来。
这次调令过于仓促,刘雁声不解其意,一进客厅,便问:“道哥,出什么事了么?”
江连横点点头,让他坐下,开口却问:
“雁声,跟我唠唠温廷阁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