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地界,袁家。
随着刘雁声和温廷阁将城内巡警带到此处,康二等人在袁家的这场闹剧,似乎也行将平息下来。
陈队长勒令,将屋内众人一并带到院子里去。
双龙会多数成员,见大势已去,早已没了心气儿。
一个个蔫头耷脑,全在心里盘算着,等到了局里,如何才能让自己从轻发落。
人群中,只有烟屁股在奋力大喊:“各位长官,冤枉,我不是双龙会的成员呐!”
可惜,没人理会他的说辞。
袁新法赶忙上前查看一家老小的情况。
媳妇儿和婶子的伤势并不重,但惊吓过度,眼泪巴巴的,人有些懵。
小儿子被康二狠抽了一嘴巴,腮帮子高高肿起,口鼻和耳朵眼里也都渗出鲜血。
袁新法忿恨之余,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不偷、二不抢,不过是想老老实实过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
几年前,他们一家在辽南种地。
日俄之间一声炮响,粮食收成便被毛子尽数掳走,一家人只好北上逃难。
刚过了不长太平日子,会党又跟清廷打了起来,害得他丢了工作。
好不容易在铁路上找個挣钱的营生,还得遭受工头儿的百般盘剥。
本以为,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凡事能忍则忍,就可以消灾避祸,独自安好。
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弱者的奢望与痴想罢了。
真正可悲的是,即便此时此刻,袁新法的脑海里,仍然残存着一丝近乎荒谬的理智——
要迟到了,这个月的工钱,肯定又要被贾把头儿扣走一大半!
另一边,康二虽然气愤,但在陈队长的好言劝说下,还是黑着脸走出了房门。
俩人趁着巡警们扣押其他双龙会成员的功夫,在角落里密谈了几句。
陈队长看起来十分不满,压低了声音,当面质问道:“康二,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官银案都已经漏了,你不抓紧跑路,还杀回来干啥?”
康二冷哼道:“咽不下这口气!”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你知道人家背后是谁?”
“我管他是谁,无论是谁,都只有一条命!”
“还搁这叫嚣,是不?”陈队长一脸厌恶,“我告诉你,这次是总局特意下的通知,让咱们这边多多照顾。人家先前没动你们,是为了找货,现在找到了,人家还用得着跟你们客气?”
康二不屑道:“哼!借着官差平事儿,这种人不配在线上混,我看不起!”
“嗬!这话说的,人家用得着被你看起么?这次是官银案,有多少当差的都指望着捞功劳呢!”
“老陈,你分了多少啊?”
陈队长瞪大了眼睛,“这是官银!我能不沾事儿就不错了,还分个屁啊?康二,我可告诉你,你别破罐子破摔,自己保不住了,就想把弟兄们全拉下水!你老老实实配合,进去以后,还是弟兄们罩着你,蹲几年也就拉倒了。”
“你当我傻呢?”
康二低声骂道,“这他妈要是进去了,我还能活?大不了,审讯的时候,我就跟各位大人说说,你是怎么帮的忙。反正我就自己一个,你也不用拿家人威胁我。”
“你他妈好赖话听不懂,是不?”
“你帮我想个辙跑路,反正这么多人在这,足够你们邀功了。”
陈队长咂咂嘴,“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这么多人瞅着呢!”
康二的语气也软了下来,“老陈,咱俩也好几年的交情了,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陈队长一怔,尽管心里憋气,却也深知其中的道理。
官银失盗,要是没有差人参与其中,说出去鬼都不信。
这案子要想平息下来,哪怕是死无对证,也免不了要填进去几个混不开的官差。
否则,事态只会越闹越大。
弄不好,官爷们的其他脏事儿,都可能跟着被抖搂出来。
其他地痞,还可以用其家人当软肋,敲打敲打,让他们学会闭嘴。
唯独这个康二,全家就他一个,还是双龙会的骨干成员,上头肯定要亲自提审。
当下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要下黑手。
要是真把他逼急了,口无遮拦,当街指认,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动静。
想到此处,陈队长看了看院子里的双龙会成员,又看了看袁家和周围的邻居,忽然小声问:“治外法权知道不?”
康二点点头,“去车站附属地?”
陈队长不置可否道:“别说我没帮你,再被逮着,你要是敢咬人,在局里我就给你毙了!”
康二忙说:“咱们可是老交情,你帮我一把,我绝不坑你,不过二哥那边,我可就管不了了。”
“得了吧!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