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奇打听打听。”
“没什么可打听的,这地是我们老魏家的,只要我还在一天,这事儿就不会变。猪毛,你要是觉得价钱合适,等到入秋,你就过来收了,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本来,咱家也不靠这买卖营生。”
“呵呵,魏老爷,我担心的不是价钱,我是怕入秋再来的时候,就收不上来了。”
“那怎么可能?”魏老爷说,“你在远近的村子扫听扫听,我老魏从来不干那秃露反帐的事儿。今天只要敲定了价钱,哪怕再有人来,出更高的价,我也不会卖他。”
王正南赶忙解释:“不不不,魏老爷这么大的家业,信誉肯定没毛病。我是说,你要是这么跟鬼子作对,啧,恐怕没有好下场,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烂账了,我没法给东家交代呀!”
魏老爷闻言,猛一回头,眯起眼睛,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却说:“嘶!你不是鬼子派来的说客吧?”
王正南不置可否:“魏老爷,要我说啊,这地你就卖给鬼子吧!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惹不起那些人!”
“啪!”
魏老爷登时拍案而起,瞪大了一双眼睛,骂道:“我说你在这磨磨唧唧,半天不唠正事儿呢!敢情是给鬼子当了狗!滚出去!告诉那帮畜生,我就算死也不卖地!”
王正南见状,连忙起身赔罪:“老爷子,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你不滚是不?好!来人,来人呐!”
言毕,立刻就有一群青壮的佃农冲进屋内,拎着柴刀、端着土枪,如同夜叉山魈一般,龇牙咧嘴,冲南风呜嗷乱喊,领头之人,自然是叫的最凶的石二垄。
里屋门帘一掀,冲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跟着众人一同叫骂驱赶。
很快,魏家的老夫人紧随其后地窜出来,将少年护在身后,责备道:“儿子,你出来干啥,快跟妈进屋!”
与此同时,院门外的张正东,也同样被佃户们团团围住,半是胆怯、半是愤怒地出言威胁。
可东风却面沉似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心里认定佃农只是虚张声势,轻易不敢动手。
林李之辩,李逵永远是少数。
只要张正东不先动手,佃农们也没人想背上人命大案。
不过,屋内却有人带头叫嚣。
“主战派”石二垄端着鸟枪大喊道:“老爷,不用怕,跟他们干,这二鬼子狗汉奸一身膘,怕他干啥?乡亲们,跟我上,把这胖子赶出去!”
“好!”
常言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屋里的本来就都是年轻气盛的壮小伙儿,再加上有石二垄这么一号带头,众人顿时群情激奋、跃跃欲试。
王正南连忙高举起双手,慌忙解释道:“魏老爷,你、你听我说,我是来帮你们的!”
“帮你妈个头!”石二垄厉声斥责道,“所有的二鬼子、狗汉奸都说帮咱们,我还不知道你们,你们就是在帮小鬼子欺负华人!”
管家这时冲上前来和稀泥,却说:“哎!乡亲们,冷静,别冲动,都别冲动!老爷,你管管他们,事儿闹大了,对咱家没好处,不妨先听听这位说什么吧!”
石二垄唾骂道:“老丁!你他妈胳膊肘子往外拐,替狗汉奸说话,再敢多嘴,哥几个连你一块儿打!”
“混账!”丁管家气得吹胡子瞪眼,“二垄子,你要反天!”
“我看是你要反天!老丁,莪早看出来,你天天给鬼子说好话,就想劝老爷卖地,到时候让咱们要饭去,是不是?你也配叫个人?”
“放肆!”
魏老爷听不下去了,斥责道:“二垄子,老丁是我的管家,你要干什么?懂不懂规矩?”
“老爷啊,我是担心你被他给骗了!”石二垄苦道。
“没人骗得了我!”魏老爷指了指南风,“把他轰出去,然后就都退下吧!”
众人齐喝一声,五六条胳膊顿时压在南风肩上,拳打脚踢地将其往门外推搡。
王正南赶忙叫道:“哎,别打别打!魏老爷,我是江家的人,奉天江家,知不知道?”
“去你妈的!”石二垄光脚不怕穿鞋的,照着南风的屁股就是一脚,“皇上家都他妈完犊子了,你江家多个几把!乡亲们,轰出去!”
“等等!”
没想到,就在此时,魏老爷却忽地抬手制止,迟疑了片刻,却说:“把王先生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