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活泛的水路码头营口,一旦在此地折了蔓儿,名号不灵了,日后只会更加寸步难行。
…………
回到宾馆,已是午夜时分。
江连横立马叫醒赵国砚和刘雁声共议。
王正南脱下外套,在铜脸盆里反复搓洗,不时闻一闻,皱起眉头,再加皂角狠搓。
“行啦,行啦!”江连横不耐烦地催促道,“待会儿衣服都他妈让你搓漏了。”
“太恶心了!”王正南自顾自地嘟囔道,“真是太恶心了,呕……”
“实在不行,明儿再买一套不就得了,你又不是没钱。”
“那也不能祸害东西啊!这还是嫂子去年给我买的呢!”
江连横不再理会,任由南风跟自己较劲儿。
赵国砚和刘雁声听罢方才在老爷阁的经过,心有余悸,不禁劝道:“道哥,以后半夜要是再出去,千万把咱俩叫上,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咋整?”
“叫你们也没用。”江连横却说,“咱们现在连这边的门道都没摸清,冷不防窜出一个人,要去追,恐怕先给自己跑丢了。何况,猛虎压不住地头蛇。”
刘雁声啧声道:“这个乔生,也太不体面了,不谈生意就不谈,我们又没坏过他什么事,何必做这一出戏?”
赵国砚点点头:“反正,我跟脚的时候,就觉得这老哥挺神叨。”
刘雁声又说:“不合江湖规矩啊!”
赵国砚随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平白无故来这么一出,就算生意谈成了,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忿忿不平。
江连横默默听了一会儿,突然扭过头,冲南风吩咐道:“明儿等找到了新住处,去给你嫂子派封电报,告诉她,营口事缓,没个十天半拉月回不去了。家里要是有事儿,让她随时来信。”
“哎,好嘞!”王正南应了一声,继续搓洗自己的外衣。
赵国砚又问:“道哥,那东洋红丸,真有那么厉害?”
“能把人变成鬼,你说厉不厉害?”江连横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小鬼子铁定没安好心。”
“那利润呢?”刘雁声问。
“利润肯定不用操心。”江连横想起老爷阁的情形,“就那帮人,你给他们一颗红丸,他们敢当街杀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即便未曾亲眼得见,但赵国砚和刘雁声知道,江连横不是一个喜欢矫情、夸大的人,因此对那些烟鬼药渣子的惨状,尽可以发挥想象。
对于东洋红丸,众人不禁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却又同时对其中的利润垂涎欲滴。
并且,二者之间,似乎并不矛盾。
似乎只要眼不见,自然心不烦。
最重要的是,如今省城的禁烟力度太强,除非在附属地给鬼子当狗,否则绝无可能有大宗土货。
而且,江家并无其他产业,可以平替这一丰厚却缺德的利润。
江连横思忖片刻,终于开口道:“眼巴前,最要紧的是,得知道那个乔二的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压根就不能谈,还是演一出戏,要过堂试验试验我。”
赵国砚一拍大腿,自告奋勇道:“明儿我再跟他一天。”
“恐怕不行。”刘雁声摇了摇头,“现在咱们已经亮纲报号了,还是在人家的地面上,指不定是谁跟谁呢!何况,那乔二肯定有所警觉,本来就那么低调,想打探消息,恐怕更难。”
“道哥!”王正南冷不防插话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
三人同时怔住,并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南风。
“南风,你有事儿没事儿?”江连横问。
“啊?没事儿,没事儿。”王正南尴尬地笑了笑,“莪就是今天看见市面上挺多卖猪的,好奇问问。”
三人暗骂一声,旋即重新回归正题。
赵国砚低声问:“道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刘雁声提议道:“今晚既然出了这种事,要不,我们明天直接去乔生的宅子再问问他?他总不至于,在自家门口动刀动枪吧?”
“开门见山,确实是最直接的法子。”江连横点了点头,“不过,我得摸清他的底。”
“这恐怕有点难。”二人连连摇头,“总不能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吧?”
“那倒不用,我有一个人选,应该可以试试。”
二人齐声去问:“谁呀?”
“床下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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