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片刻,他最终还是朝院内迈出了步子。
“砰!”
枪声令人猝不及防,就连宫保南也吓了一跳——这一枪,不是他开的!
沈国良惨叫一声,整个人顿时侧身栽倒在地。
江小道如同鬼魅一般,从门后斜杀冲出,一把薅住老五的脖领子,将其拖到院墙的角落,随后一记窝心脚,把沈国良踹到墙根底下。
“七叔,接着!”
江小道一抬手,甩出一把匣子炮——正是方才眨眼间从沈国良身上卸下的配枪。
宫保南连忙小心翼翼地接住配枪。
“小……小道?”沈国良强忍着大腿上的剧痛,一脸诧异地看向昔日的大侄儿。
他并非惊讶于小道的枪法,而是惊讶于小道的果决!
然而,江小道并无意让时间凝固,当即便又扣动扳机,却听“砰砰砰”三枪连响——沈国良的四肢俱已中弹,再无半点威胁可言。
“呃啊——”
沈国良应声狼狈不堪地哀嚎起来。
电光石火之间,宫保南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愣在原地,近乎于目瞪口呆。
当然,同样瞠目结舌的,还有站在小道身后不远处的赵国砚,这个曾经效力于陈万堂的年轻火将。
小道开枪,他们并不意外,真正让他们意外的是,这四枪开得太稳、太准——那不是怒火中烧后的狂乱;而是恩消怨泯后的冷血。
宫保南见过类似的场景。
那是将近十年以前的事儿了,在辽阳,在冯老太太的江湖客栈。
那是江小道第一次主动杀人,钩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毫无生气,可小道的手里仍然紧攥着鞭子,一下,一下,机械式的反复鞭笞那具已死的躯壳。
那一幕,宫保南记忆犹新。
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开始。
确认了沈国良无法再做反抗后,江小道关上保险,收起匣子炮,转而从屋里拎出一把柴刀,默不作声地走到近前,蹲下身子。
“沈国良,你知道规矩,自己招,可以给个痛快。”江小道不再称呼五叔。
“小……小道,至于么?”沈国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来一枪,给五叔留个全乎,行不?”
“呼——”
江小道抡起柴刀,当即朝沈国良的面门劈去,虽然用的是刀背,可老五的腮帮子上,仍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嘴里稀松乱晃的臼齿。
“你是谁的五叔?招,还是不招?”
沈国良喘了一会儿,淬出一口裹着粘稠血液的牙齿,忽然间“咯咯”大笑起来,龇开血盆大口,道:“小道,大哥果然没看错你,是个人物!是个人物啊!哈哈哈哈哈!”
江小道面不改色,手起刀落,“铛”的一声,剁下老五的左手。
“啊!啊!啊!”
沈国良其实早已感觉不到疼,只是单纯因恐惧而吼叫。
“看来你不想要痛快的,那你慢慢说,我听着呢。”江小道冷声说。
“不不不!”沈国良慌忙摇头,“我认!我认了!是我!我对不住大哥!但是!但是陈万堂骗我!他没跟莪说过那晚会出事!我要是知道……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爹!真的!小道,算我求你,给五叔……不,就给我留个全乎吧!”
宫保南有点看不下去了,当即上前一步,说:“小道,给他一枪算了!”
江小道猛然回头,盯着七叔,却问:“你替四叔算了?”
宫保南一时语塞,他没有资格说算了。
沈国良听见老四金孝义,大概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的缘故,竟也流下泪来,说:“其实……其实我看到老四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江小道转过头,站起身,一脸漠然地看向老五。
沈国良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突然慌张地说道:“小道,我……我还有话……要跟你爹说,你帮……”
江小道一脸厌恶:“有啥话,去跟我四叔说去吧!”
说罢,就见他抡圆了胳膊,一把生锈的柴刀劈空挥下,径直砍在了沈国良的脖颈上!
“咔——噗嗤!”
滚烫且粘稠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迸溅得江小道满脸都是。
宫保南垂下眼睛。
身后的赵国砚则是惊得肝胆俱颤——这个沈国良,不是他的五叔吗?
他们不是已经相识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吗?
甚至,沈国良还曾教导过他很多江湖规矩和绿林法则。
反水的叛徒,固然死不足惜,但杀人和虐杀,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柴刀砍断皮肉,嵌进颈椎,卡住了!
沈国良啷当着脑袋,整个人因失血过多而蠕动起来,完全出自于神经反射。
赵国砚确信,此时的沈国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