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死了?
赵国砚闻言,整个人顿时呆在原地。
其实,早在昨晚跟江小道缠斗的空档,看到关伟和宫保南赶来,他心里便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老六、老七还活着,并且大老远跑来支援小道,就已经说明夜袭江宅的计划失败了,赵国砚只是没想到,二哥竟会败得这么彻底,直接把命给丢了。
赖以仰仗的码头倒了,赵国砚如同瞬间失去了主心骨,神情也随之变得茫然无措。
正在这时,江小道却冷不防地突然来了一句:“咱俩干的都是暗堂口的活儿,你愿不愿意跟我?”
可赵国砚却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正在愣神,只是喃喃自语地说道:“昨天晚上,我要是跟二哥一块儿去,就好了!”
“嗬!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比我还能吹!”江小道张嘴泼了一盆冷水,“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改变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打把式,你可能还凑合,论玩儿枪,你还不如我呢!”
赵国砚沉默不语。
江小道又问:“我现在正缺人手,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
“你算啥?”赵国砚冷笑一声,反问道,“我凭啥跟你?”
“就凭你已经走进死胡同里了。”江小道掰着手指头,细数道,“你跟着陈万堂反水,偷袭我爹,虽然你没参与,但我那几个叔叔可不管这些,都打算拿你泄愤呢!”
江小道掰开第二根手指,接着说:“你只是个‘火将’,‘和胜坊’现在是韩策接管,周云甫的手下看场,有没有你,赌坊的生意有没有你都能转,而且你还杀过韩策的手下。”
一边说,他又一边掰开第三根手指,又说:“要是我没猜错,前年裁缝铺的冯掌柜,也是你开枪打伤的,那是我大姑师姐的男人——兄弟,在周家,你已经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遍了啊!”
不细数还好,经江小道这么一说,赵国砚自己都愣了一下。
原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海老鸮”、“串儿红”和韩策,在周云甫的这方势力下,已然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了。
同时,他既是陈万堂的手下,自然也为苏家所不容。
唯一可能的去处,只有白家。
可是,白宝臣已然是鬼子的走狗,难不成,自己还要当走狗的走狗不成?
“而且,陈万堂都已经死了,你这份忠心,还准备给谁看?”江小道继续说,“咱俩先前干的活儿都差不多,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可以保证,我爹他们会留你一命,咋样?”
赵国砚笑了,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没资历、没势力、没蔓儿,要说是拜把子也就算了,对方竟然想让他拜码头?
“那我为啥不直接投奔‘海老鸮’,非得投奔你?”
“你够资格吗?”
这一次,换成是江小道冷笑:“先不说陈万堂反水的事儿,你知道我那几个叔叔都是啥人么,嗯?投奔‘海老鸮’?你知道以前有多少人想投奔我爹吗?就算你够资格,我那几个叔,能容得下你?”
这一番话,赵国砚虽然认同,但并不足以打动他。
“我是没资格投奔‘海老鸮’,可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投奔你?”
江小道没有辩驳,而且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可以辩驳的。
现如今,他的确没有任何资格去当一个“码头”,招收几个小叫花子也就算了,真碰见有点儿能耐的主,都没法让人心悦诚服地为他效力。
“随你便吧!”
江小道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似乎是默认了赵国砚的说法。
然而,当他走到门口时,却又忽地侧过脸。
“兄弟,别忘了,昨天晚上,你这条命还是我给的呢!不知道,这算不算资格。”
说罢,江小道走出仓房,并随手将门锁好。
屋子里的光线骤暗,只有穿过门缝的一线光亮,打在了赵国砚的脸上。
手指骨折的疼痛,让他恍然惊醒——的确,昨天晚上,江小道至少有两次机会杀了他,只需扣动一下扳机即可,算上关伟那一次,便是三次。
如果他现在选择投奔江小道,那就是第四次了……
不管对方救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救了就是救了,这是事实,无法回避,更无法否认。
赵国砚的心思,开始出现一丝动摇。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愿意投奔,对江小道而言,并不重要。
这其实一直都是胡小妍的主意,是她希望暗堂口能尽快有一个称职的帮手。
否则,以江小道的脾气,从他确认赵国砚并不知晓内鬼的那一刻,赵国砚就已经死了……
……
……
深夜,屋外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木轮声响。
紧接着,是“哐啷啷”门锁卸下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