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良拍案而起,“那几个人杀了四哥,打伤了大哥、三哥,反水的玩意儿,你们还要护着?”
“说的对!”李添威的额角也鼓起青筋,“他们几个多活一天,我就对不起老四一天!”
二人的反应,韩策早有预料,无奈此刻也只能苦口婆心,劝个不停。
“各位!各位,大局为重啊!”
江城海把脸转向“串儿红”,她昨晚没有开枪去追陈万堂,显然事先已经知道了老爷子的用意。
许如清默默低头,并不言语。
她确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但情感上,又让她不敢直视江城海的眼神。
“别吵了!”
这时,受伤最重的孙成墨突然开口:“大哥,我能说两句不?”
江城海点了点头,死人不会说话,老三现在最有资格表态。
“二哥、五弟,大伙儿都冷静冷静。说良心话,老爷子这事儿办得没错,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大伙儿在一处,就还有希望,要是掰了,就成一盘散沙了。这里我伤得最重,估计要走在你们前头了,老四要是在那边挑理了,就让他怪我吧。”
“三哥,这事儿你让咱们怎么忍啊?”
孙成墨躺在病床上,摇了摇头,说:“这世上,只有想不想忍,没有能不能忍。”
韩策闻言,立马喜上心头,心说老三不愧是读书人,真能给自己找台阶下!
孙成墨又冲他招了招手,问:“韩策,能不能帮我跟老爷子带个话?”
“哎哎,三哥你说。”
“陈万堂的事儿,我们可以忍一忍,但对白家,不能再退了,必须得主动。”
韩策苦道:“三哥,你……这说得容易,白宝臣有鬼子撑腰,能咋整啊?”
“叫歇。”
“啥?”韩策靠近病床,低头细听。
“叫歇!”孙成墨重申道,“你把这两个字告诉老爷子,他肯定就明白了。”
“噢!好好好!那我这就去转告给他!”
说罢,韩策便又直起身子,犹犹豫豫地冲江城海抱了下拳。
“海哥,委屈你了,我替老爷子谢谢你!”
韩策走后,李添威和沈国良当即表示抗议,吵吵嚷嚷,坚决要把陈万堂的残众清掉。
江城海看了看病床上的老三,又看了看自己和老五肩膀上的枪伤,幽幽叹息道:“别吵了,就算真要铲他们,也得先把伤养好!”
众人当即哑巴。
如此沉默了好一会儿,许如清忽然站起身,问:“行了,先别争了,忙活一晚上了,大伙儿也都饿了吧?想吃啥?我去小河沿早市那边买点。”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有人喊道:“不用买了,给你们带包子了,大葱猪肉馅儿,老香了!”
众人循声看去,同时又听见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却见江小道推着胡小妍走进病房,随手往桌子上扔去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带早饭的事儿,当然只有胡小妍才能想到。
江小道大大咧咧地走到病床旁边,一屁股坐下,笑道:“三叔,咋样了?听说你差点儿嘎了?”
孙成墨也笑了笑,骂道:“小兔崽子,也不盼我点好!”
“嘿!三叔,别说我不想着你!看,我给你带啥来了?《金瓶梅》、《八段锦》、《十二楼》,给你拿着在这解闷儿,都是带插图的,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爱看!”
胡小妍顿时红了脸,佯装没听见,只顾去解开布包,招呼道:“爹,大姑,二叔、五叔,你们快来吃啊,还热乎呢!”
在屋里环视一周,胡小妍猛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六叔进城办事儿,七叔帮忙看家。
“爹,四叔呢?”
“对呀!”江小道也回过味来,随手抓了个包子,边吃边问,“四叔呢?”
众人脸色一黑,病房里好不容易出现的短暂欢快,瞬间便又烟消云散。
“咕咚!”
江小道只觉得嗓子眼儿突然变窄了,一口包子,差点儿没噎死过去。
“土了点啦?”
众人无话——无声,便是回答。
江小道愣了一下,旋即又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仿佛饿了几天几夜一般,噎得他眼角里泛出泪花,噎得他“咣咣”直锤自己的心口。
“嘁!还他妈的练把式出身呢!这就没了?”
江小道站起身,在地上四处寻摸一眼,也不知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抬起头,看向江城海,问:“爹,他搁哪呢?我得去瞅一眼啊!”
闻言,李添威连忙劝说:“小道,别看了!”
孙成墨也点点头,说:“人都没了,还看啥,在心里留个好念想就挺好。”
“那不行啊!”江小道哆嗦着嘴唇,嗤笑道,“我得瞅瞅他死成啥熊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