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得着在这待着?”常统领怒拍桌面,呵斥道,“私自调兵,枪杀鬼子,你知道这是多大罪过吗?”
“大概这么大吧!”王延宗用手比划了一下,“再大点,这么大!”
“王延宗!你现在是兵!不是匪!要服从命令!”
“我服从了呀!常统领,你之前不也同意了,让我带人去帮周云甫一把吗?咱巡防营,本来不就有维持治安的职责么!”
常统领面露尴尬——他也受过周云甫的好处,此事并非全不知情。
“我让你带几个人过去,你带了十几个人!还有,我啥时候让你杀鬼子了?”
“杀就杀了呗!难道不该杀?”
敢这么说话,这就叫匪性难改,同时也是奉天巡防营中,最根本的问题——名义上,这是一支军,可内部高层,又掺杂了太多江湖意气、兄弟情分。
“王延宗,我现在是要跟你解决问题,你看看你,什么态度!”
王延宗憨笑一声,却说:“长官,你不用为难,想解决问题还不简单?我不就是那个问题么!”
“滚滚滚!”常统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他妈在我眼前晃悠!等你酒醒了再来找我!在此以前,撤销军务,革职查办!”
常统领没有轻易动他。
一来,王延宗带兵确实有两把刷子;二来,奉天各界集体声援,现如今谁要动他,估计立马就会变成公敌;三来,这件事到底是功是过,目前看来,还真不好说!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奉天交涉局很快便介入其中,借着此案的由头,再次就鬼子是否有权布警展开谈判。
“黑帽子”出离南铁附属地,越权执法,本来就是理亏。
鬼子死了一个人,巡防营撤掉一个管带,已经足够忍让了。
可鬼子的调性,向来是没理也要辩三分,硬是索要巨额赔偿、查封“卧云楼”、责令火速查清此案,并警告清廷,若是再有日厂工人被杀,便要出动守备队自卫。
战场上输掉的主权,嘴皮子磨破了也说不回来,交涉局只好同意。
而且,“卧云楼”是大烟馆,查不足惜。
周云甫无可奈何,只好掏了五千块大洋,平息此事。
白宝臣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去找宫田龙二,希望借机彻底把周云甫铲了。
可主人咋可能听狗子的调遣?
日俄战争,鬼子也是惨胜,元气大伤,压根儿也不想把事态无限扩大,从而打乱了蚕食关外的计划。
他们要是还生龙活虎,那关外就不是附属地那么简单了,恐怕整个辽东都敢抢。
据说,鬼子打赢以后,曾腆着一张大脸,跟毛子要三十亿两赔款。
沙皇尼古拉气得大骂:去你妈了个瘪犊子,真把老子当慈禧了,要钱没有,不服继续干——原话,真事儿。
鬼子这才作罢。
此是大势,不在话下。
且说周云甫掏了五千块大洋给鬼子,又要再给巡防营好处维持关系,“卧云楼”被查封,又赶上新政禁烟,难以另起炉灶,自此断了烟土生意,实力折损过半,手下顿时人心惶惶。
韩策吓得急问对策,老爷子躺在藤椅上,抽了两袋大烟,沉吟了小半天儿,最后却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外甥,出门去给我买几份报纸。”
“报纸?”韩策一脸蒙圈,“要啥报纸?”
“《盛京时报》。”周云甫叹了一口气,“总之,把能买到的报纸,全都买回来。”
“没别的事儿了?”
周云甫头痛欲裂,一边紧闭着眼睛,一边伸手在空中比划,好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还要筹钱,你去找江城海、许如清还有陈万堂来找我,对了,再派点人手来我这边!”
“让他们来这?”韩策有点不放心。
二人身在之处,是城南的一处秘宅,除了几个心腹手下和照顾起居的老妈子以外,再无外人。
周云甫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却说:“让他们都去江城海的宅子,记住,只能让他们自己去!你自己把人手带够!能办明白不?”
韩策坚定地点了点头:“舅,这点事儿要是再办不明白,我干脆别混了。”
“嗯。”周云甫有气无力地说,“你可得机灵点儿啊!”
韩策握住老爷子的手,低声说:“舅,放心!放心!我这就去办!”
……
……
“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此时此刻,奉天南塔广慈寺附近的荒地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老烟炮和铁疙瘩坐在树荫下,听见动静,立马仰起脖子,却见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穿一身青色绸缎短褂,正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赶来。
铁疙瘩连忙站起身,拍了拍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