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暗堂口北风来信,声称宫保南今早暗访广源钱庄城北分号,江小道疑心七叔反水,于是立刻动身上路,准备把消息转告给老爹江城海。
走出家门,江小道千万个小心,先是绕着宅子走了一圈儿,查清了周围没有可疑的耳目,这才往北边赶路,直奔江宅而去。
正午已过,傍晚未近,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两旁人声鼎沸,可在他听起来,却只当是风声过耳,事不关心。
暗堂口成立以来,江小道笼络小叫花子,在城里遍撒耳目,重中之重,就是要查出老爹身边的内鬼。
可那两个叔叔,各個混迹江湖多年,一帮小屁孩儿想要暗查他们,实在难如登天。
数月下来,果然一无所获。
江小道万没想到,第一个露出马脚的,竟然是七叔!
更没想到的是,这里面还有苏家的事儿!
内鬼的东家不是陈万堂吗?
难不成之前猜错了?
想到此处,江小道心里忽然一紧,进而萌生一个更糟心的情况——内鬼,可能不止一个!
心里越急,走得越快,两条腿紧倒腾,健步如飞!
快到什么程度?鞋都跟不上脚!
幸亏这几年以来,江小道在四叔金孝义的夹磨下,下盘稳健,练就一副好脚力。否则,单说这一路,且不知道要甩丢多少双鞋呢!
来到江宅,院子里的大门只是虚掩了半扇。
江小道探头一瞅,却见老爹领着四个弟兄,整装待发,正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个横眉厉目,擦枪填弹,如临大敌。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有大事发生,却唯独不见六叔、七叔两个人。
“爹!你们上哪去?”
“小道?”江城海微微一愣,旋即皱起眉毛,“你跑来干啥?”
自打小道开堂,江城海就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他没事儿少来这边晃悠。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江小道有能耐傍身,这不假,但迄今为止,他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机会,把这一身能耐使出来,更别提什么扬名立万了。
道上有人知道他是“海老鸮”的义子,却只把他当做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打心眼儿里,根本没瞧得起他。
大蔓儿,当然有大蔓儿的方便;可没蔓儿,也有没蔓儿的好处!
江小道如今最大的优势,恰恰在于他籍籍无名。
正因为是区区鼠辈,才能瞒天过海,在龙虎相争之际,捞得一线生机。
这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眼下情况特殊,他又不得不来。
环视一圈,江小道问:“六叔和七叔不在?”
“谁知道那俩瘪犊子又跑哪去了!”二叔李添威结果话茬儿,张嘴便骂,“每次遇到点事儿,这俩人就一个见不着人影儿,一个懒驴上磨!”
四叔金孝义也连忙吹风道:“大哥,老六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能再惯着他了!”
“我看也是,该敲打敲打了!”五叔沈国良点了点头。
三叔孙成墨捋了捋胡子,沉吟道:“他们俩,会不会还在巡警局里,没放出来?”
“咋可能!”李添威不同意,“巡警局那边,咱们早就打好招呼了!”
“别吵吵了!”
江城海厉声何止,随后扫了一眼众位弟兄,冷声说:“你们先出去等一会儿,我跟小道说两句话。”
沈国良连忙劝说:“大哥,就怕时间来不及啊!要不,咱们先过去吧,让小道跟着,边走边说呗!”
江城海眯起眼睛,两腮上的胡茬儿,似乎突然之间倒竖了起来。
“我说让你们出去等着,听不明白?”
众人脸色一僵,再不敢有任何废话,只好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老老实实地离开宅院,并随手关上大门。
等弟兄们走后,江城海才压低了声音,问:“小道,找我什么事儿?”
江小道左右看看,接着上前一步,轻声说:“爹,七叔要反。”
“谁?”
“老七!”江小道言之凿凿地说,“我的人,看见他今天早上去了广源钱庄城北分号,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是苏文棋的店面吧?”
“说完了?”江城海语气平淡地问。
江小道眨了眨眼睛,用手背摸了摸老爹的脑门儿,确认没有发烧,这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爹,七叔要反!他去找苏文棋了!”
“嗯,我知道,我让他去的。”
“啥?”江小道顿时瞠目结舌,“爹,合着闹了半天,是你要反水啊?”
“别放屁!临阵反水,你爹我丢不起那个人!”
“那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江城海有点儿无奈,叹声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机会再跟你解释!既然你来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