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关大街,卧云楼。
大堂内,腐臭的气味儿四处弥漫。
江小道穿过层层烟幕,顺着楼梯来到二楼雅间。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下意识地摸了摸掌心里的那块疤。
当年那块炭火落在手上时,到底有多疼,江小道早就不记得了,但那张让他忍痛遭罪的脸,却始终没有忘掉。
几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面见周云甫。
以江小道如今的身手而言,一点儿不吹,无论韩策在不在,哪怕只是徒手,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杀了那个老登!
可为了老爹,他又不能那么做——烦!
迟疑了片刻,江小道原本冷硬的面容,渐渐松弛了下来,最后干脆一抹脸,换上满面笑容,即便身在门外,那副阿谀奉承的神情也近乎谄媚,令人作呕。
“爷爷!小道来看您啦!”
房门应声而开,韩策板着一张脸,上下打量了一眼小道。
“韩叔,你也在啊,最近挺好的?”江小道点头哈腰地问候。
“嗯!”韩策微微侧身,“没带尾巴吧?”
江小道嘿嘿一笑:“没有,家里四叔和七叔都出去了,我来的时候,特意绕了好几条街,没人瞅见。”
“进来吧。”韩策随手关上房门。
一进屋,江小道就像苍蝇瞅见了屎,哼哼唧唧地直奔周云甫走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二话不说,上来就先“咣咣”地磕仨响头。
“爷,小道来得晚点,让您久等了。这不,刚才绕到过来的时候,路过一家点心铺子,知道您啥也不缺,可我也没啥来钱的道儿,只能买点这些小零嘴,您卖孙子个面儿,高低先收着,就算是成全小道这份孝心吧。”
话是他自己说的,可东西却是胡小妍让他买的。
这种奉承话,周云甫以前一天能听八百段,早就腻了,只是懒洋洋地摆摆手,让韩策接了那盒点心。
“小子,你多大了?”
江小道并不抬头,仍然跪着:“爷,我今年毛岁十九,眼瞅着二十了。”
“这么快啊!”周云甫由衷感慨,“当年,你头一回来我这的时候,还没这么高呢!”
“那年才刚十四岁,有一顿没一顿的,没长开。”江小道嘿嘿应和道,“这几年跟着我爹,吃的好点儿,这才窜起来。”
“脑袋抬起来,让我瞅瞅。”
“哎!”江小道应声抬起头。
周云甫仔细端详了好一阵,不禁招呼韩策过来,说:“这小子可比以前瞅着顺眼多了啊!”
“嗯!”韩策也跟着点点头,“以前根本没法看,现在起码没那么磕碜了。”
江小道心里骂娘,脸上却仍然笑嘻嘻地任由他们调侃。
周云甫躺在藤椅上,忽然又问:“娶媳妇没?”
江小道心里一凛,他不确定周云甫是否知道自己的婚事。
按理说,老爷子应该知道胡小妍这個人,毕竟她经常出入老爹家里,但到底知道多少细节,就不好说了。
周云甫总不至于特意安排一个眼线,盯着江小道五年吧?
这可能是一次试探。
江小道不敢隐瞒,但又不想说得太多,以免让胡小妍成为周云甫掌控他的工具。
“爷,我天天跟那几个老光棍待一块儿,除了我大姑,就没咋跟娘们儿说过话。”
江小道一边说,一边偷瞄周云甫的反应,见老爷子忽然眯起了眼睛,便立刻话锋一转。
“不过,最近倒是也说和了一个,可是人家姑娘说我没生计,看那意思,还不想嫁呢。”
周云甫跟老公鸡打鸣儿似的,嘎嘎笑了两声,点点头说:“也是,爷们儿还是得当家立业才行啊!既然没有来钱的道,咋没来找我?”
江小道赔笑着说:“主要是怕手潮,拿不住事儿,给您丢脸。”
“你想做啥生意?”
“爷,做生意我可不行,账都不会算,真让我干,那不得赔死!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多求,能像我爹他们那样,出来卖卖力气就行。”
既然说到这了,周云甫也很干脆地问:“你爹手底下出了内鬼,你知道不?”
“知道!”没必要隐瞒,江小道如实回答,“前两天,我爹偷摸跟我说过这事儿。”
周云甫身子前倾,盯着江小道,又问:“你觉得会是谁?”
“我瞅谁都像!”
“挺好。”周云甫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查内鬼,就得有这种劲头。小子,这事儿要是交给你,能办成不?”
“这……不敢把话说满。不过,爷,要是能跟在您身边,有您帮着提点提点我,这事儿我一准儿办了!总之,您说话,我照做!”
周云甫点点头,酝酿了一下,终于开口切入正题。
“好,小子,打今儿起,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