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包括江小道,先前都是咱们养出来的,凭啥最后风头全让那小子给出了。咱们跟白家斗来斗去,最后反倒让他捡了便宜?”
周云甫也不甘心,辛辛苦苦打拼的家业,他是宁肯把盘子砸了,也不想传给外人。
“去把张九爷叫回来吧,让他再跑跑腿,去跟白家打听打听,他们跟江小道是怎么谈的。”
“好!”韩策应声起身,连忙快步走到屋外。
然而,刚走到外面,不过三五秒钟,他又急匆匆地折回屋内,皱着眉头说:“舅,护院说,张九爷刚才走了。”
“走了?”
“是啊!护院的崽子说,张九爷刚才一出门就走了,说是咱们让他出去办事儿,他们也就没拦着他……舅!舅!你咋地了?来人,快去请大夫!”
…………
奉天城西,寒风刺骨。
张九爷却热得汗流浃背,浑身上下都在向外蒸腾出阵阵热气。
两条老腿,已经跑得发软,每一次呼吸,冷风钻进肺里,都像是被冰碴子刮伤一般疼痛难忍。
即便如此,他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目的地只有一个——奉天火车站!
张九爷最能见风使舵,刚才在城南秘宅的时候,周云甫偶然间犯了一次糊涂,便被他敏锐的看在眼里。
“卧云楼”早已被查封!
那不是一次简单的口误,老爷子茫然的神情,以及心虚的强调,足以说明一切!
这种情况,张九爷见得太多了,当佛爷的时候,这样的老登,最容易下手。他在心里笃定,周云甫已经开始糊涂了。
当瓢把子的判断力出现问题时,门下众人,便随时可能沦为陪葬。
张九爷是个聪明人,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便立马决定跑路,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
紧赶慢赶地来到火车站,找了一个本地售票员的窗口,一边从怀里掏钱,一边急匆匆地说:“给我来张火车票!”
售票员是个年轻姑娘,身穿一身铁路制服,睡眼惺忪地问:“去哪儿啊?”
“随便!”张九爷掏出钱,只想尽快离开奉天,“去哪都行,要时间最近的,越快越好。”
“往南往北?关内关外?”售票员不紧不慢地问,“宽城子去不去?”
“行行行!总之越快越好!”
“哎,不收奉票啊!”
“为啥?之前不是还收么?”张九爷疑惑地问,“那现在收啥?”
“日元、军票、银元,都行。”
张九爷连忙掏出银元,买好车票,发现还有十几分钟,火车就将到站,于是也懒得在候车室里磨蹭,早早地跑到月台,等着发车。
眼下,寒冬腊月,时辰将近子夜。
无论是候车室,还是车站月台,到处都行人寥寥,只有风声不断。
不远处,有一家四口,正带着大包小裹的行李,男人站在风口,为妻儿挡出一方温暖,一丫一小蹦蹦跶跶地大喊大叫:“坐火车喽!坐火车喽!”
另一边,有个身穿呢绒大衣,头戴礼帽的男人,站在月台的灯柱下面,双手拢成空心,正在哆哆嗦嗦地划火点烟。
张九爷心潮未定,也想陪一根舒缓舒缓,于是便摸出烟盒,敲出一根,叼在嘴里,结果推出火柴盒,将仅有的两根火柴挨个划火,无奈却都被风扑灭了。
“你这烟盒里面,有画片没?”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嗯?”
张九爷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整个人忽地一怔,叼在嘴里的香烟,顿时应声滑落。
却见身后那人,身穿羊皮棉袄,黑色礼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两只眼睛,看不清其神情面容。
“江……江老弟?”张九爷佯装镇定地问,“真巧了,你也出门?”
“别他妈装了,我知道是你让白国屏去的法轮寺。”
江小道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对方往下看。
张九爷看见他握在腰间的手枪,面容顿时僵住,却仍强装镇定地说:“江老弟,这都是周云甫的主意,你应该明白……这差事,就算我不去,也会有别人去。赵国砚和韩心远最后都选择跟你站一块儿,周云甫已经开始糊涂了,你就快赢了,还有这个必要吗?”
“死要面子!”江小道冷笑一声,却说,“都这时候了,还在那端着,装给谁看呢?”
张九爷不敢轻举妄动,仍然辩解道:“我只是个花舌子……”
“别磨叽了!”江小道把枪口抬高了半分,架在肋骨附近。
“哎哎哎!别冲动,别冲动。”张九爷连忙软下语气,赶忙将双手举在胸前,“咱、咱有话慢慢说,我、我知道不少周云甫的事儿!”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说得好了,我答应你不会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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