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拿出了绿林做派,将赵总督拜为义父,堪称平步青云。
如今身兼巡防营两路统领,下辖十五营数千人马,手握重兵,巴结逢迎者甚多,自然不是谁想见就能得见。
不过,张老疙瘩也不是那鼠目寸光的凡类,小小两路统领,岂能满足他的野心?
眼下立功心切,寻常往来一律谢绝,只顾专心打探党人动向。
真金白银,未必扣得动他的房门,可要是有党人消息,甭管出身多低微,这老张也愿意花些时间,唠上几句。
饭点刚过,按说时辰尚早,但冬日夜长,天色早早便黑了下来。
苏家的马车停在大门前。
江小道换了一身墨绿棉袍,头戴六合瓜皮帽,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来之前,特意剃了头,把辫子扎得紧实。
走下马车一看,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刚朝铁大门前走了几步,两边的警卫立马横枪拦下。
“喂!什么人,站那旮旯,别动!”
江小道经过“要门”历练,自打下了车,腰杆就没再直起来。
见面先赔笑脸,说话点头哈腰,纨绔架梁逼杵,老妇抛苏哭丧。
江小道抱起拳头,极尽谄媚,笑着说:“二位军爷辛苦,我跟张统领,有约在先,麻烦二位帮忙通报一声。”
“就你?还有约在先?”警卫满脸鄙夷。
江小道仍然赔笑:“真事儿,事关张统领功业大计,二位到门口问一声就知道了。”
两个警卫相视一眼,便问:“叫啥?”
“苏家的人。”
“广源钱庄?”警卫这才勉强相信,嘴上却仍然厉声喝道,“在这等着,别乱走啊!”
“那当然,那当然。”
言罢,其中一个警卫,转身走到大楼门前,警备森严,楼门口竟然还有两个官差。
“曹九哥,刘三哥,门口有个小子,说是苏家的人,跟张统领有约,我过来问问。”
曹、刘两个官差,本来是总督衙门里的人,因为赵总督跟张老疙瘩较好,因此拨了一批总督府的人,来到这边帮衬。
两人闻言,点了点头,说:“确实有这么回事儿,放他进来吧!对了,记得搜身啊!”
警卫确定了消息,于是便转过身,回到大门口,给江小道搜身完毕,这才侧身放行。
“二位辛苦,多谢多谢!”江小道从怀里掏出两包老刀,“天儿冷,一点儿小意思,收好,收好!”
两个警卫也没多想,接过烟盒,低头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那烟盒里面,根本没有香烟,而是一卷卷奉票。
“兄弟太客气了,快,里边儿请!”
“应该的,应该的。”
江小道连忙应声,走到大楼门口,又照例给了曹、刘两个官差的份子,紧接着就被两人领到了张老疙瘩的办公室。
推开房门,屋内设施精简,桌上亮着台灯。
墙上挂着一幅奉天省图,张老疙瘩背光站在跟前,手里剥开一个橘子,送进嘴里,一边看着那省图上的地貌,一边大肆咀嚼。
那眉清目秀的模样,根本不像绿林出身。
听见门口的动静,张老疙瘩微微侧过身,打量了一眼江小道,开口却问:“听说你有奉天党人的情报?吃橘子不?”
江小道扑通跪地,扣头就喊:“大帅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这小子是装傻充愣,两路巡防营统领,哪里称得上大帅,那是赵总督才担得起的名号。
可这一番话,却又切实说进了老张的心缝里,哄得他哈哈大笑了两声。
江小道则从怀里拿出名单,举过头顶,接着喊:“请大帅过目!”
张老疙瘩扔掉橘子皮,踩着皮靴,绕过书桌走到近前,接过来低头一看,先是皱了皱眉,埋怨字迹凌乱,可再一细看,却见那字里行间,歪歪扭扭,尽是功名利禄。
赵二九、航爸爸、任阿累、老牛、雷霆崖、常老财、三千一色、王大康、苏润……
凡此种种,不是真名,多半是江湖绰号。
张老疙瘩也听说过其中几个,确实跟党人有所来往,其余人等,只需依此稍作打探,顺藤摸瓜,不愁找不到他们。
张老疙瘩如获至宝,忙道:“老弟,快请起来上座!”
江小道不肯起来,仍旧扣头说:“大帅,小人有罪,不敢起身。”
“哈哈哈哈哈!老弟,你这份名册,先不管他全不全,你既然上交了出来,就是天大的罪过,也都免了,我不免你,赵总督知道了,也会免你!”
“大帅,小人骗了你,我不是苏家的人。”
“就这点事儿?”张老疙瘩放声大笑,“这算个鸡毛,起来说话!”
“大帅,容小人无礼一回,斗胆想请大帅帮我两件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