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喜庆劲儿,众弟兄又打圈儿喝了一轮酒。
三叔孙成墨酒力不支,便早早停下杯子,朝许如清打听道:“红姐,你刚才说,咱们这来了个高人,是谁啊?”
许如清说:“嗐!我也是听店里的客人说的,从南边来的‘金点’,好像叫谭仁钧。”
“南边来的‘金点’?”孙成墨有点好奇,“难不成是江相派?大老远的,咋跑咱奉天来了?”
宫保南撇了撇嘴:“这还用问?肯定是在南边儿做局漏了风,惹上了硬茬儿,混不下去了呗!但凡是外地闯关东的,有几个不是没辙了才来?”
“那可未必!”沈国良立刻出言反驳,“如果真是江相派,那就跟老洪门扯上了,不可能因为漏了风就混不下去了!”
所谓江相派,一说言指“江湖宰相”;一说言指“江湖相士”;一说是奉神机军师刘伯温为祖师;一说是拜少林五祖方照舆为祖师。
如许多江湖门派一样,江相派长期虎踞两广一带,打从根儿上开始,就跟老洪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门人多以算命先生示人,其中等级分明,内称“大学士”,外称“大师爸”。
这一伙儿人,洞察世情,揣摩人心,不论是风水堪舆、五行八卦,还是梅花易数、奇门遁甲,只要是跟玄学沾边儿的生意,啥活儿都接,真格应了那八字真言:坑蒙拐骗,巧取豪夺!
据传,其门下有玄学江湖秘本,分四篇:英耀篇、军马篇、扎飞篇、阿宝篇。
将这七分“腥”,带上三分“尖”,“腥加尖,赛神仙”,一旦融会贯通,则在江湖无往不利。
如果真是江相派,哪怕不是大蔓儿,单凭门面长脸,也不至于从南到北,跑这么远来到奉天。
话到此处,许如清也不禁喃喃道:“要是这么说,那确实有点儿奇怪。”
“嗐!怪啥呀!”关伟忽然接茬儿说,“咱关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自打铁道修好以后,老鼻子外地的商帮跟过来了,跑江湖的来咱们这,有啥奇怪的!”
“不对!”沈国良仍是摇了摇头,“这事儿不可能那么简单。”
虽说眼下奉天新政,铁道纵横,商埠兴旺,确实吸引了不少胶东、直隶、南河、西山等地的大能,陆续到此开山立柜。可江相派盘踞两广,海运昌隆,“天子南库十三行”都多少年了,实在犯不上大老远跑这边混口饭吃。
孙成墨摩挲着桌面,捋捋胡子,沉吟一声说:“我听说新军里头,有不少洪门盟会的影儿,没准儿是跟着过来出谋划策的也说不定。”
宫保南闻言,立马凑过去问:“三哥,你的意思是,新军里头有洪门的人?”
“这我哪知道!”孙成墨又问许如清,“那個谭仁钧,拜了谁的码头?老爷子?还是白宝臣?”
许如清摇摇头,如实说:“听说都没拜。”
“不拜码头咋做生意?”沈国良不信。
许如清却说:“我听店里的客人说,人家压根没做生意,给人看事儿不要钱,全当交朋友。”
这时,江小道忽然插话道:“嗐!不就是想先扬个蔓儿么,这有啥奇怪的!”
“我说也是!你们呐!一天天净疑神疑鬼,不就是个金点来这做生意么,有啥大不了的!”
关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要我说,火车离咱这么近,你们没事儿也去外地溜达溜达,哪国人见不着?对了,你们还记得辽阳那个张九爷吗?他现在都来奉天混了,那天碰见我,还跟我唠了一会儿呢!”
听到张九爷的蔓儿,江城海忽然问:“他现在挺好的?”
“挺好啊!手艺在那,过得贼滋润!”
江城海微微点头:“他以前帮过咱们,要是有麻烦,让他随时来找我。”
关伟嘿嘿一笑,说:“那倒不用,前两天他跟我说,刚拜了老爷子,奉天的老荣没人敢耽误他做生意。”
“拜了周云甫?”
“是啊!毕竟挪窝了么,总得给自己找个靠山吧。”
当年,毛子和鬼子开战,辽阳战事最为激烈,百业荒芜,张九爷坚持了几年,实在维系不下去,这才奔了奉天做生意。
“不过,大哥你放心,我问过张九爷,他拜周云甫,就是借个名,吃的还是荣家饭。”关伟眉飞色舞地说,“咱俩还约好,过段时间一起上火车干一票呢!”
又是生意!
金孝义从饭局开始前,就对关伟迟到有所不满,一听这话,借着醉意,立马趁机发难。
“老六,张嘴闭嘴全是生意,干得挺红火啊!在外面发了财,成天见不着人影儿,咋了,怕大伙儿问你借钱啊?”
关伟闻言一怔,旋即立马换上笑脸,提起酒杯,陪笑道:“四哥,瞅你这话说的,都是亲哥们儿,什么借不借的,你要用钱,也别开口,直接去我家,有多少是多少,全是你的!我这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