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弈鸣看着特洛伊挂着冷汗的侧脸,用力戳着心口,语气中满是沉重与悲痛:“对于你妹妹那样的苦命人,我向来报以同情。”
“但你也知道,我虽然在新月城地区说得上话,可就整个合子公司而言,我也只是个给总部打工的,凡事都要听上头。”
“上头给我的说法就是,给希贝尔基因编译蛋白可以,但必须狼袭全员归顺,少一个都不行。”
说到这里,赵弈鸣长长叹气,摇着头说:“可就狼袭的情况来看,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说其他人,芬里尔那关就过不去。”
“所以我是绞尽脑汁找上头求情,为了替你妹妹把条件谈宽一些,你是不知道我得罪了多少同僚。”
“现在事情勉强算是谈妥了,总部答应,狼袭不归顺可以,还有一个最后的机会,就是你配合我,完成对芬里尔的这场处刑。”
“其实很简单,你今天回去若无其事睡一觉,明天我们会让当局派人找芬里尔交涉,协商关于授勋仪式的事。”
“等她派你出来打探情况,你找个时间告诉她,这场授勋仪式没有陷井,很安全,一切都没问题。”
“没了,就这样。等3月20日那天她一动身来王冠广场,我就派人把基因编译蛋白双手奉上,让你去救自己的妹妹,你们两兄妹的新生活从此就开始了。”
他一只手搭住特洛伊的肩,俯低身子靠得近了些,幽幽地说:“朋友,我是真的真的只能帮你到这步了。”
“连我一个外人都在拼了命地救希贝尔,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要犹豫?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对芬里尔的感情居然要超过妹妹吧?”
对于特洛伊而言,他对芬里尔非常尊敬,这毫无疑问。
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怎么可能默默跟着芬里尔十年之久?
但除了尊敬之外,他对芬里尔还有另一种不为人知的感情,那就是憎恨。
他这两种看似完全矛盾的感情,不仅集中在芬里尔一个人身上,甚至对准的都是一点,那就是这位领袖的无私。
芬里尔的目标太明确了,她要带领狼袭将边陲的人们从巨头企业指掌下解脱出来,让曾经的枷锁化为乌有。
为了这点,她可以不计代价向前,无论是曾经的童年玩伴,亦或是已故父亲留下来的手足兄弟,只要是为了边陲,她都可以拿来当整个狼袭前进的燃料。
有时候特洛伊不禁会怀疑,她到底还有没有人类的感情。
这种果决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背后支撑着她的是毫不动摇的意志,以及一个绝对坚定的理想。
因为这点,特洛伊对这位天生的领袖无比尊敬。
但也同样是因为这点,特洛伊对她恨到了骨子里。
希贝尔被芬里尔救下时还很年幼,出于对这位恩人的崇拜,她完全不考虑后果,主动请求成为和芬里尔一样的苍狼血码携带者。
由于苍狼血码是一种靠受伤才能激发力量的血码,它的危险性、包括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的概率都比其它血码要高。
对于希贝尔的请求,芬里尔没有劝阻也就算了,毕竟这是她的个人选择。
可直到后来,希贝尔不幸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芬里尔也没有对她表达过同情或者关怀,要用人时仍毫无节制带上她,这让她的病情快速恶化,才20岁就到了晚期。
但凡芬里尔中间劝过希贝尔,哪怕只是口头提了一嘴,叫她多关心自己的身体,特洛伊都不会如此憎恨。
可事实却是,一句关怀都没有,一直到希贝尔现在快死了,芬里尔心中装着的都还是她的大业,没有给这个用半生追随她的小女孩留任何位置。
所以特洛伊非常尊敬芬里尔,同时也恨透了她。
换作以前,尊敬也好,憎恨也罢,特洛伊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这些情绪默默藏在心里,追随芬里尔走该走的路。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世界上唯一能救妹妹的东西,这两种截然矛盾的情感碰撞在一起,如同有只大手在蹂躏着他的内心。
冷汗如浆般打湿了薄薄的衣襟,他的嘴唇哆嗦着,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了话:“我不能当叛徒.”
他的声音很低微,虚弱,几乎令人听不清。
“叛徒?!”赵弈鸣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起来,义正言辞反驳道,“你不是叛徒!真正的叛徒另有其人,那就是芬里尔!”
“是她先背叛了你,背叛了希贝尔,把你们的人生和生命视作草芥,当成自己的垫脚石!是她不仁不义在先!”
“你没有任何错!古话有云,长兄如父,不顾一切拯救妹妹的你对得起天,对得起地,也对得起你的内心!”
赵弈鸣重重抓着特洛伊的肩膀,声音中仿佛燃起烈火,要将他曾经的一切焚烧殆尽:“我告诉你,你捅芬里尔的这刀不叫背叛。”
“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