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选一位押运通判出来吧。牺牲他一人,保住所有人。”
“老王,您说呢?”
扬州管粮通判王九槐,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浑身战栗甚至站不稳脚跟。
众人怜悯的望着他。
朝廷有规制:
每年各省从管粮通判当中选一人,作为押运通判,负责本省的漕粮进京。
这是一项风险很大的工作,稍有纰漏,就会获罪。
当然了,风险大收益也高。
如果某人连续三次押运漕粮数量无亏,那立马可升一级!表现突出者甚至能够获见天颜面。
……
王通判去年押运江北3府的漕粮,途中丢失了2成。
押运兵丁一直未曾离岗,也未曾遇上水贼。但满载的粮船莫名其妙的空了许多。
驻通州的仓场总督暴跳如雷,没有立刻杀他,是想让他回去补齐一些亏空,然后再酌情流放。
这一年内,
各方查访无果。去年的押运到底被谁暗算了,到现在还是个未解之谜。
原本胖乎乎的他瘦成了一根麻杆。
……
王九槐两行热泪,哽咽了半天开口道:
“诸位,可别亏待了我的家人。”
老金很严肃的点点头:
“规矩大于天。你就放心去吧。”
众人也连忙拱手,齐刷刷的行礼。
当天,督粮道衙门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于运和收到了一份书面汇报,他又是一夜未睡,次日默默的盖章签字。
清江浦码头,
背负粮袋的苦役来回忙活,船队挂起了“奉旨督粮”的旗帜,宣布满载起航。
只不过那吃水线怎么看怎么不像满载。
……
扬州府王通判反而释然了。
步履轻快,满脸红光,和众人打招呼。
知情人说,老王在一家暗门子里待了两天两夜,没出门!
上船时还带着十几坛子老酒,毫无官威,和船上的水手、兵丁们酗酒,称兄道弟,放浪形骸。
船至洪泽湖,
照例在西岸边停泊,王通判下令,船只密密麻麻挨着防贼。
夜间突然失火,火借风势一下子把整个船队都烧成了火球。
押运兵丁,水手纷纷跳水求生。
他们游到岸边,亲眼目睹了癫狂的王通判站在船上大喊:
“扬州府通判王九槐,押运粮草途遭细作纵火。对不住皇上,对不住朝廷,没脸逃生。”
喊完了,张开双臂冲进了火海。
这一幕现场有数百人证。
总之,“数万石粮草”在大火中被烧为灰烬,沉入湖中。
……
报信的人,兵分两路。
一路去皖北军中,一路回淮安府。
之后,督粮道衙门又将此事汇报给布政使衙门、江北大营、还有京城。
由于案发地是安徽省泗州。
所以这桩失火大案,又卷入了一个倒霉鬼,泗州知州!
而督粮道衙门,一口咬定责任者是押运官!
既然王九槐已经投火自尽,死者为大,就不宜再追究了。毕竟人家的态度很端正,说死就死。
在大清朝,除了谋反大逆罪,一般不建议攻击逝者!
很容易被人诟病为:没有人性!
……
泗州知州吓坏了。
第一时间就派出了精干衙役,四处查访,抓人找线索。
条条证据链都指向了江南的伪吴王。
有动机:烧毁粮草,间接支持了教匪残部。
有前科:似烧过扬州官仓。
有实力:不解释。
谁敢怀疑,谁就是潜在的“江南分子”。
督粮道衙门,果断出兵抓捕了5个在清江浦码头分析案情蹊跷的嫌疑犯,包括一个掌柜,一个苦力,三个水手。
上了大刑,顺利得到了他们“收了江南反贼黑钱”的口供还有物证。
游街斩首示众。
……
扬州知府胡佐佑,送来了“洪泽湖粮船被焚”事件详细的卷宗,以及各衙门之间的行文。
布政使钱峰看了3遍,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问道:
“嘉亲王那边怎么样?”
“行辕移文要求淮安督粮道衙门再次起运粮草,但遭到了婉拒。毕竟,已经送过一次了。督粮道衙门如今也没有余粮了,合情合理。”
“那军粮缺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