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多里,是从一个天堂到另外一个天堂的距离。
次日,浙江巡抚王亶望收到了一封信。
看的他直哆嗦,脸变幻了三种颜色,久久不能平静。
在信中:
“公之前途堪忧,路人皆知。守?殉城身死。逃?坐法而死。公之为人,吾甚知。甘肃藩台任上,买卖监生获银甚巨,更有上下串连,沆瀣一气之逆天行为。浙江任上,又借修海塘之名义,款入私囊。若弘历知,会奈尔何?”
“今尔之西北旧爱苏卿怜跪塌泣求,宛转悠扬,历经百笞却不改其志,吾甚感动。特给尔指一条生路,望尔好自为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王亶望把信看了三遍,颓然靠椅背。
“师爷,进来一下。”
“东翁,脸色为何如此差?”
“瞧瞧这封信吧,本官算是遇到了一个真正的无耻之徒。”
师爷跟着他20年,参与了他的所有坏事,属于绝对心腹,看完了信脸色也是异常的复杂。
“怎么办?”
“东翁,怕,怕是只能照着办。”
王亶望一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压低声音:
“万一那小子讹我呢?”
“在下派人打听了江宁战事,也潜入桐乡县了解了贼情~”
“结论是什么?”
“军力强悍,好似明末之建州八旗,虽仅占一隅之地,兵不过数万,可后劲十足。”
……
半晌,王亶望才问道:
“信使呢?”
“派人看着呢。”
“快快请进来,本官打探一下底细。本官总觉得这信只写了一半。”
果然,信使进来后,不卑不亢的又掏出了一张白纸。
“纸要靠近蜡烛烤一会,字才会现出来。”
“哼,你家主子做事果然缜密。”
“谢抚台夸奖,我家主公人送外号今亮。这么说吧,谁只要被主公盯上了,除非他当场自杀,否则就不必挣扎了,结果都是一样的,覆灭。”
王亶望哼了一声,终于看到了逐渐显现出来的字迹,待师爷也过目后,凑近蜡烛点燃了。
信使也不急,大大咧咧的坐着喝茶。
“你就不怕本官一声令下,砍了你祭旗?”
“不怕,抚台大人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意气用事。”
“这话是谁说的?”
“我家主公说的。“
王亶望点点头:
“这一点上,本官和你家主公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
“本官不妨直说吧,若让出了杭州城。大清律法严明,对于失城官佐从不宽宥,本官照样是个死。”
“主公说了,王大人虽然失城,可若旋即取得歼灭数百贼兵以及斩杀贼酋一主要头目的军功。功过相抵乾隆不会杀你的,一定会让你留任戴罪立功。”
“嗯,有些道理。斩杀哪个贼酋?你家主公是要清除异己吗?”
“苏十八,您老乡。”
王亶望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名字陌生的很。
一旁的师爷却跳了起来:
“东翁,他是兰州府苏家堡的,就是当初伏击您车队,抢了苏姑娘的那憨娃。”
王亶望惊讶的八字胡都翘了起来,手指着信使,最终还是垂下来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
“本官服了。回去转告李郁,契约达成。”
信使起身,伸出手:
“抚台大人,空口无凭,写封书信吧?小的回去才好交差。”
王亶望瞧了一眼师爷,师爷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于是师爷起草,抚台用印。
谈判一旦签字,之前的针锋相对咄咄逼人就烟消云散了。转而宾主两欢,沟通感情。
师爷就像个花蝴蝶,左手端酒杯,右手拿筷敲雅乐,行酒令。
临走前,还赠送了白银100两作为路资。
又叮嘱他:“今日务必出城,明日开始,杭州城四门紧闭,进入战时状态。”
……
信使在杭州城逛了一圈后,好死不死的去剃头修脸。
主要是成功完成了任务,心情舒畅。
就想着扮相清爽点帅气点回去,留下个好印象。
人长得端正,在古代叫作有官相。
这一点,很重要!
不过,傍晚他如同丧家之犬逃出了杭州城,仅保住了王亶望的书信。那100两白银,还有体面的袍子都被迫抵账。
嗯,抵剃头的账。
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