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四更。
夜色尚暗。
打更人边打喷嚏边打更。
沈青云边打哈欠边睡觉。
沈威龙则犹豫着,要不要施展隔音禁制。
想到昨晚主厅里的一幕幕……
他很想和儿子说点贴心话。
权衡一刻钟,发现只有九成八的几率瞒过诰命夫人。
“把握不大啊……”
沈威龙暗喃一声,小心思旋即作罢。
“这凤冠霞帔真适合您,夫人。”
“哎,说是凤冠,又没凤,一般啦。”
“天底下哪只凤,又敢落于夫人头上?”
“咯咯……诶?”
“夫人放心,少爷睡着啦。”
见夫君在屋外站得笔直,儿子也站着睡觉,云倩倩才点点头,继续打量铜镜里的自己。
凤冠做工精致。
其上无凤。
金银花饰丛里,却有鎏金的诰命夫人四字。
“顶着此冠,老娘就是不疾巷最大的!”
喜滋滋想着,云倩倩问道:“最近不疾巷各家可有异常?”
“有呢夫人,”百艺一边整理礼服,一边笑道,“各家主子出门前,都得看看咱家大门。”
“仅此而已?”
“路过咱家门口时,步伐快了不少。”
“怕我出去?”云倩倩先是得意,随后怅然,“最近也无人请教我牌艺了。”
百艺脸上,古怪之色一闪而过,她拍拍礼裙下摆,起身笑道:“夫人已夺得叶子牌争霸赛的崇明坊魁首,正好养精蓄锐,年关前大杀四方。”
“是这个理。”
云倩倩在铜镜前转了圈儿,裙摆荡出涟漪,复又落下,她放飞的心也落了下来。
“哎,还多久出发?”
“夫人,还一个时辰呢。”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云倩倩叹口气,朝房门走去,“不为他爷俩的仕途,我……才懒得操这心。”
云倩倩一出寝房,沈青云就睁眼,且不停揉眼。
“乖乖,这么亮,是太阳星落下来了?”
云倩倩疑惑四顾黑漆漆的夜色,稍时才明白过来,咯咯咯笑個不停。
沈威龙惊恐扫了眼儿子……
“哼,跟个木头桩子似的,青云,我们走!”
“好嘞,娘。”
目送娘俩背影,沈威龙有些恍惚。
“我叫沈威龙,我儿叫沈青云,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
求生欲旺盛的沈青云,将老娘迎入主厅,又跑去后院忙活。
诰命夫人有专属车驾。
换了新的马车,宝马似略感不适,不停龇大板牙。
“要不再买一匹马?”沈青云问周伯。
我还没“死”呢!
宝马打了个响鼻。
“少爷,老奴觉得不用,夫人也习惯宝马了。”
“倒也是。”沈青云掸了掸宝马下脖子上的皮,唏嘘道,“可惜你进不了宫,否则马生也算圆满了不是?”
宝马都被说抑郁了,马头一摆,看都不想看沈青云。
沈青云神色一暗:“听人说,通人性的家畜,临终前都不理主人……”
宝马又把头摆了回去,给自己续命。
“周伯,记得带些吃食,衣衫也加一件,娘入宫后,你得在宫外等一等,有专门的等候之地……”
周伯笑着点头:“劳少爷关心了,老奴都省得。”
说完注意事项,沈青云借着周伯手里的油灯,检查马扣车扣,以免途中发生意外。
搞定出行工具,沈青云松了口气。
瞅瞅日头还早,又钻进灶房,给百艺打下手。
“百艺姐,得煮几个蛋给周伯带上。”
百艺正炸油条,听到这话,不免暗笑。
周伯也是一愣,余光瞧见宝马似笑非笑的马脸……
一耳光就抽了过去。
小院儿。
虎妞狗腿的视线,从小九万身上,挪到了小黑鸡身上。
“看我作甚?”小黑鸡相当淡定,“能入前辈之口,我大鹏鹰一族荣幸之至。”
“我倒不这么看,”狗腿幸灾乐祸,“你妥妥有祸事!”
虎妞淡淡道:“聪明的鸡,此刻已回窝照顾妻儿了。”
“打完鸣我就去。”小黑鸡背负双翅,一脸的舍生取义,“没有什么事,能比夫人准时出府更重要了。”
一家三口吃完早饭,距离出府的时辰也差不多。
听得小黑鸡打鸣,沈青云掏掏耳朵,有些感慨。
“这怕是半个崇明坊都能听到?”
话音刚落,整个崇明坊的鸡都开始叫。
紧接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