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推半个小时。
福源酒楼,此时正值备餐时间,后厨一片繁忙。
几处炉火已经烧旺,厨房里闷热如同蒸笼。掌勺的李建国脸色通红,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李师傅,有人找你。”
有伙计站在厨房门口喊道。
“你让他等一下,菜出锅我就过来。”
李建国头也没抬。拿着勺子的手腕翻转,锅内散发着香味的袅袅热气飘散开来。
很快,随着菜肴出锅装盘。
李建国解下身上沾满油渍的围裙走出厨房。
“谁找我?”
“对方说是你的同乡,我让他们在酒楼等,他们说现在正好是饭点,只肯在门外等。
呐,就是正讲话的那三个人。”
李建国闻言愣了一下,才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不过站在酒楼外讲话的三人背对着他,他看不真切。
“谢谢啊。”
和伙计道了声谢,他迈步走了过去。
等走的近了,听到脚步声的三人也正好转头看了过来。
“大哥!”
李建国掠过另外两名陌生的面孔,目光落在喊话的男人脸上,三十出头的年纪,国字脸,面色坚毅。
他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依稀感觉很是熟悉。
好一会,好似想到了什么,李建国有些不敢相信的出声:
“.伱是阿军?!”
“是我!”李建军笑道。
“这么多年没见,变化真大,一下子都认不出来你了。”
李建国上前拍了一下李建军的肩膀,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什么时候来香港的?”
49年,堂弟李建军刚满二十岁就去参军了,而自己则是50年拖家带口来到香港。
说起来,两兄弟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李建军环顾一眼四周,才小声说道:
“昨天晚上到的,在元朗上岸,眼见都凌晨了,就找了个地方猫了一宿。
本来准备根据你寄给我爸书信上留的地址找过来的,可人生地不熟,又要躲避巡逻的军装,耽误了一天才来到油麻地。”
“你一个人过来了,那阿叔呢?”
“.我爸上个月走了。”
李建军声音低沉。
闻言,李建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不说这个了。”
李建军收敛情绪,介绍身旁的两人:
“哥,这是阿民、大春,我朋友,之前在一个民兵队训练。”
“大哥。”
阿民,大春连忙喊道。
李建军随即说道:
“现如今老家正闹饥荒,大家肚子都填不饱,他们俩又无亲无故,就跟着我过海来一起讨生活。”
李建国嗯了一声,看着三人。
自己堂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香港又只有自己一个亲人。既然对方能想到投奔自己,他这个做大哥的断然不会置之不理。
只是这么多年没见他对李建军的了解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李建国斟酌了一下,试探着开口:
“阿军,你们这次来香港,有没有想好打算做什么?”
李建军接过话:“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能混口饭吃。”
李建国点点头,想了一下:
“这样,工作的事,我来帮你们想办法。”
“不用这么麻烦,有手有脚的,工作的事我们自己找就可以了。”
李建军连忙说道。
顿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就是我们刚过来,对这边也不熟悉,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你们身份证明都没有,一个黑户,去哪里找工作啊。”
如今,过海来的新移民,大多数也就三个选择。
想长久,那就找个师傅学门手艺,但得面对学手艺年限长的问题。
因为很多人学手艺或许年都不能出师,而作为一个学徒工,没出师之前是拿不到什么工钱的。
其次就是进工厂上工。
没有身份证明的就只能进一些小工厂,但这些小工厂主除了喜欢拖欠工钱,运气不好还有跑路的风险。
所以大多数新移民都是选择到工地,或者码头卖苦力。
每天一结帐,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
既然李建军他们愿意脚踏实地,他这个做大哥的就好安排了。
刚好前段时间李建国听李安提过一嘴,正跟着他师兄在码头上做事,而且他师兄又是工头。
他打算等晚上的时候,李安收工过来学拳时,问问他。
李建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