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跟绮莉讲了一大堆阿卡姆城社工保障和房价的问题,比如他住的那套精装公寓有多大的面积,为了让生活质量能够稍微提升一些,自己花了多久的心血和金钱进行二次装修、重新设计之类的。
塞利安来到这世界之前就是个室内设计师,所以对要如何布置能让环境看起来更心怡、采光与通风对房子有多重要这些琐事颇有研究。哪怕在阿卡姆城,他也会利用空余的时间学习,这人对如何维持正常人生活的复刻已经固执到小数点后几位那么夸张,如同一套“人类如何获取安稳生活”的百科全书。
天空里已经彻底看不到那些旧神建筑的影子了,乌云几乎散去,丝丝绺绺地挂在上方——这场面很符合他对正常生活的幻想,周遭不再有什么恐怖无解的事发生,大伙都趋于平静,甚至还能有朋友相伴,他想要的也就是这么些东西了。
塞利安说了很久,中途有那么一会儿停住,神经质的笑了笑。
那笑容跟以往截然不同,很轻微,却透着十足的阴沉和绝望,不过只维持了短暂的几秒,然后他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用很期待的语气说着那些正常人该有的生活规划。
绮莉坐在旁边,注意到塞利安在讲这些话时身体下意识地绷着,他死死地抓着座椅的边缘,指尖泛白,好像随时都要被莫名的力量捏碎……她想起自己曾在某个时刻也是如此,那会她喜欢幻想,脑里惦记的就是一定要过得幸福之类的愚蠢念头。
“我知道什么样的装修风格能让人感到像是回到故乡一些。”他接着说,言辞间的怀念意味令人毛骨悚然,“我以前在原来世界的时候,有套房子就非常不错。很适合小家庭居住,但是价格太贵了,我还想着……”
他顿了顿,表情空洞如地狱,没再把这话题讲下去。
“反正自从来到阿卡姆城后,我就一直想把当初买房子的计划延续下去,我现在已经几乎要成功了。”塞利安小声的说,听起来是那么的紧张,像是害怕得不到回答,“还好边缘地带的价格很便宜,还有专属的员工公寓,平时没事了就能回家睡个好觉。这里其实挺好的,不会有人突然闯进你的房间,也不会被强迫着去做他们要你做的任何事情。哦对了,我还想再扩建个温泉来着……”
绮莉安静的听着,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但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毕竟他们两个都是一出悲剧。
塞利安这么漫无目的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停下来,盯着那些同样等待疏散的人群发呆。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转过头,发现是公寓楼下的一个男租客,叫伊莱利,之前来他家借过很多东西,并且都没还。塞利安对这人的印象可不算好,现在更是暗叹阿卡姆城这么大的地方居然还是有偶遇几率,简直离谱得没边。
过来的有两人,除了那家伙之外,还有个他从没见过的生面孔,走在前面的伊莱利毫不见外的喊着:“我刚刚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了,没想到你也在这啊。”
塞利安立马露出个微笑,起身友好的打起招呼。
每次当他遇到熟人并且有这种笑容时,就仿佛走到舞台上的演员那般,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又得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与表情。比如这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都在聊那庞大建筑有多么可怕,所以现在他们聚到一起也要聊上几句。
塞利安就此说了一番长篇大论的感想,同时注意到了伊莱利同行的另一个人,对方手上戴着个智能手环,款式在阿卡姆城很少见——只在某些玩家身上出现过。
他大脑迅速思考起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想起,之前在平台,那个喜欢放狠话的黑礼服手上就有这么个玩意——似乎是一个私人组织的象征,叫“烟土乐园”,名字听起来很傻逼,又有点像富人经常出入的某些高端俱乐部,普通人想进去得找点关系的那种。
据塞利安所知,伊莱利是个食人族混血,平时也不上班,天天和一班朋友搞点捕猎游戏玩,尤其是对那些玩家情有独钟,基本都是靠伪装出友好NPC形象。
这种人早就是妥妥的黑标角色了,但这会儿却明目张胆的带着个“烟土乐园”的高玩乱逛,肯定有原因。
看样子他们是来约会的,但眼下出了这种事,就必须得重新约时间。
塞利安装作完全没注意到那手环的样子,随口一提的说道:“唉,还想着今天能玩个痛快,没想到出了这么件吓人的事,我本来还打算找人去‘烟土乐园’玩玩呢,现在也没兴趣了。”
伊莱利挑了下眉毛,一副极其意外的表情。
“‘烟土乐园’?”那人笑了一声,故作神秘的说,“这地方可有很多好玩的猎物呢,我身边这个新宠物就是托人拐来的,理智值已经接近0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而且耐受性还特别强,简直爽得没边。”
“这么厉害?但我听说那地方基本只有‘玩家’才能进去。像咱们这类原住民还挺不被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