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庞斑脚下小舟在水流推动本该驶向远处,但却神奇的停在岸边。
……
风行烈策马穿街过巷,朝市内鼓楼旁的广场驰去,神情平静。这晚秦淮河刚好水满,虽是天气严寒,但画船箫鼓,仍是绵绵不绝。沿街青楼酒馆,均挂上明角灯笼,一条街上有好几千盏,照耀得如同白日。
夜色深沉,天上半阕明月,在灯火映照中黯然失色。
不知何处传来若断若续的箫音,凄清委婉,动人心弦。
与街上行人相比,风行烈像活在另一世界的人,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与自小抚养自己成人恩师的分别。
风行烈再往前走,忽地哭喊声传来,只见一队如狼似虎的禁卫军,押着一群手足均系着铁链,足有百多人的男女老幼走过,愁云惨雾,教人心生感慨。
风行烈心头激荡,生出无比的厌憎,只想立即远离此地,不忍目睹朱元璋为诛灭天命教的余党而展开的大搜捕及灭族行动。
人间惨事,莫过于此。
但他心底里也十分清楚,若真由天命教掌握了朝廷大权,死的人只会更多,这天下局势也将会变得更加莫测。
而到那时,是黑是白,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只是祸及老人妇孺,教人不忍。
他摇头舒了一口气,舒出心中郁怨,遥观目的地。
一座宏伟壮丽的楼阁,巍巍耸立在高岗之上,分上下两部分,下层作拱形城阙状,三门洞城垣,四面红墙巍峙。城垣上耸立着重檐歇山顶的殿式木构建筑,龙凤飞檐、雕梁画栋、典雅壮丽,暗淡的朦胧月色下,颇有秘异难言的非凡气势。
风行烈收起心中忐忑情绪,因为他即将见到自己的恩师。
“师父!”
望着鼓楼上一道人影,风行烈语路崇敬道。
鼓楼之上,那位雄伟如山的白衣人影背着他负手卓立,身子像枪般挺直。
男子缓缓转身。
一张英俊得绝无瑕疵的脸庞里,嵌着一双比深黑海洋里闪闪发光的宝石还明亮的眼睛,淡淡道:“行烈,你来了!”
风行烈脑海闪过厉若海对自己从少加以严格训练的种种往事,又想及他即将与那二人展开惊世一战,不禁内心受到触动,自动跪了下来,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厉若海挺身受礼,脸上不露半点表情,使人不知他是喜还是怒。
“我有预感,这一战无论胜败,这便是你我师徒最后的谈话的机会!”
“师父,莫非……”
风行烈心中受到震动,不由脸色一变。
“不要多想,自从我将燎原真气与那嫁衣神功合二为一后,修为已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哪怕是强如庞斑也不可轻言可以击败我!”
似是看出了风行烈心中的想法,厉若海淡淡道。
“那……”
风行烈似是有所不解。
“拿着!”
厉若海掌心中突然多出一杆红枪。
“师父?”
看着这一幕,风行烈不由身躯一颤。
“我本命红枪已被我当做战书送给了庞斑,这杆红枪是我随后耗费半月时间亲手制成的礼物!
日后不仅是我的燎原枪法,邪异门也要交给你了!”
望着眼前的风行烈,厉若海语气似是有所柔和。
在这一刻,他好似想起了年幼时与他阔别的胞弟,在他眼中风行烈的影子,已经逐渐和曾经的胞弟所重合。
“见过宗主!”
很快就见身旁一名五十来岁,身材矮胖,嘴角含笑的汉子,他正是邪异门四大护法之一的“笑里藏刀”商良。
“师父!”
见到商良现身,风行烈心中更是受到触动。
时值此刻,风行烈又岂会还不明白,他的师父早就做好了安排,只等他前来而已。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那一战过后,或许他们师徒二人就要至此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