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日光正浓,微风和煦,一看便知道是个踏青的好日子。
但就在这明媚春光里,样貌像是画中走出的年轻公子拎着至少也有三十斤重的脊骨立在街道中央,神采睥睨,凛然目光扫过在场江湖人,锋芒毕露,喝问高手何在。
四周或站、或立、或藏的江湖人遥遥望着那锐意无双的花无缺,纵然一个个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此刻也被打消了锐气,失了意气。
都说初生牛犊不惧虎,但刚刚下山的点苍七剑看着刺出拼死一剑,却被轻松拍死的曹冰,身上那股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满是惶恐与茫然——
都是年轻一代,为何曹冰远胜自己,为何他又如此轻易被虐杀?
初出茅庐,想要在江湖上闯出一番丰功伟绩,为“点苍七剑”这个名头再镀一份金的吴涛等人心中纵然有千般不愿、万分不甘,此刻也不得不接受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要比人和狗还要大。
曹冰是人。
而他们……充其量是狗!
微微清风吹起花无缺乌黑浓亮的发丝,拂过他的面颊,那俊朗的能让无数女子为之神夺、夜里陷入羞人春梦的面容上肉眼可见的泛起失望。
“都说江湖上藏龙卧虎,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蛆虫!单打独斗不敢上,难不成都没有胆子联手吗?”
“一群懦夫!”
脏了手的少宫主拎着骨头,用怒吼宣泄出自己的愤怒,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踉踉跄跄站起身的点苍七剑身上。
七人还未站定身子,浑浑噩噩的脑海中便激起一道袭遍全身的寒气,仿佛独自一人行走在林间,却被饿虎盯上的无助和绝望。
吴涛在七人之中年纪最大,定力也算最佳,猛然惊醒看到缓缓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花无缺,瞳孔瞬间缩成细针,一口冷气噎在喉咙里,急忙开口喊道:“少宫主且住……”
“呼!”
他的话刚刚出口,便被呼啸的劲风压下,淹没在震荡的空气里。
嘭!
大欢喜女菩萨漆黑的头骨狠狠砸在吴涛脸上,坚硬的足矣对抗神兵利器的头骨没有受到任何抵挡,便将他两排白净整洁的牙齿打了个粉碎。
“唔!”吴涛整具身子绷紧到了极致,浓郁的血色一瞬间充盈在脸上,像是红墨渲染在水里,狰狞的青筋还未浮起,他整個人就随风而起,犹如人形风筝一样抛飞在半空。
同样布了他后尘的,还有剩下的点苍七剑!
花无缺是疯的,但疯子是最公平的——这种人眼里没有所谓的男女歧视,待遇绝对能够做到公平公正。
点苍派百年来累积下的名誉就这样被他一掌、七锤砸了个粉碎,日后江湖上再提起点苍派时,率先想到的不是声名赫赫的点苍七剑,而是七个无牙剑客……如果他们七人还有信心捏起剑的话。
一连七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立在明面上的江湖人不禁重重打了个哆嗦,旋即顾不得所谓的名家风度,哪怕是钻狗洞,也要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藏在暗处的人除了几个艺高人胆大的家伙,也都纷纷选择了撤去,扬名江湖的方式很多,没必要选择一条死路。
花无缺轻描淡写地解决了点苍派的人,心头却觉得有一股郁气无处发泄,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年累月跟在邀月身边,他也不可避免的有了洁癖。
但这次曹冰的实力却是不错,打了他一个出乎意料,手指戳进对方咽喉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带上手套。
花无缺觉得自己脏了。
但这份脏污只用水是根本洗不干净的,唯有用命,用足够多的江湖人的命才能够洗得干净!
“来啊!”
“尔等不是都想踩我上位?为何只敢狺狺狂吠,不敢出面!”
花无缺咆哮着跃起,绣着金边的黑色华服在半空中拉起一道耀眼的金色弧度,身影在墙边借力,瞬间跨越到一处房檐上,倒拖着骨锤,单手捏起一尊暗处的高手,臂力千仞,轻松将他举过头顶,喝骂道:
“就你也想杀我?”
“我……”那人面色被掐的青紫,根本喘不过气来,光是吐出一个“我”字就要了他半条性命。
不过紧接着他就轻松了起来——直接被花无缺丢到半空,人生最后的视野里,是逐渐放大的漆黑头骨。
嘭!
血色烟花洒满半空,稀薄的血雾在阳光下反射出各色绚丽的光彩,像是雨后初霁的彩虹汇聚成云彩,如同残阳坠落时鲜红的云霞,带着难以言说的凄美。
“花无缺!你滥开杀戒,难道要与天下人为敌不成?”
说话的是藏在不远处的和尚,年过半百,面相墩和,看起来是个憨厚的,实际上是黑道里有名的采花賊,早年间“洗心革命”入了佛门,平日里厌烦极了这僧人身份,如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乞活。
花无缺身上衣发无风自动,正闭目轻嗅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