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来西北边地,说白了就是来混功劳的。
高俅泼皮出身,却也懂得“一个篱笆三个桩”的道理,此番来西北,颇带了些腹心之人。
其中最受信重的人有两个,分别唤作牛邦喜和党夏。
党夏乃端王府侍卫出身甚有勇力,武艺不凡。
牛邦喜则是高俅未发迹前的狐朋狗友,尝自言是初唐名将牛进达之后,为人精明,颇有眼色。
牛邦喜跟随高俅来西北,因担心战场凶恶,却从乡里招揽了些个汉子充作伴当。
其中有一人唤作牛咸的,乃是牛邦喜出了五服的亲族表叔,汝州鲁山人氏,其武艺十分的高强,更兼神力惊人,乃是真正的猛将之才。
只不过这牛咸时运颇有不济,哲宗时大宋对外用兵颇多,军功鼎盛,但有些个勇力的,入得军伍打拼一下,几乎都能混个出身,再不济也能挣份钱粮。
偏偏牛咸没赶上这份大宋开国后少有的军事红利期,是时其父夭母病,妻弱儿幼,不得不蜷缩爪牙,在家养母教子。
两年前牛母病故,幼子又有把子气力,足以赡养弱妻,牛咸便动了心思,本欲再投军伍,只尚不曾寻得门路,牛家族老却引了在京师厮混的表侄牛邦喜来乡里招人。
跟了牛邦喜以后,牛咸过得并不愉快。
原因很简单,牛邦喜是个小人,牛邦喜的主子高俅也是个小人,小人行事偏私,让本性正直的牛咸分外的不适应。
但是囿于乡党之谊,牛咸又无法直接拂袖而走,他却学那三国之徐庶,平日里多沉默寡言,遇事绝少出头。
只这一次,牛咸却是不出头不行了。
因为牛邦喜这个蠢货居然把几个同宗兄弟派上去送死。
当王渊亮出剑器,并展现其锋锐之后,在场的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都绝不会怀疑这神剑是不是那甚天子之剑了。
高俅更是贪婪的瞧着那虹光一般的神剑,馋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当然,高俅倒不是想要贪墨这剑,他同样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机缘,一个结官家欢心的大好机会。
相比之下,甚在攻湟州战中混些军功不过枝节末流之事。
而牛邦喜善于揣摩人心,他一眼就看出了高俅的心思,便自有意奉承于他,故遣同乡几个有勇力的伴当出手,想要替高俅夺了那神剑。
别个看出王渊不好惹,难道牛邦喜看不出么?
他当然看得出眼前这个配军的凶猛,只是牛邦喜在汴梁街头厮混惯了,又跟着高俅狐假虎威惯了,见多了军将在文官和权势面前卑躬屈膝,故而缺少了对匹夫之怒的敬畏。
他却自以为可以对王渊等人予取予求。
牛咸的兵器是两杆铁骨朵,每杆重十来斤,这在战场上已然是超规格的重兵器。
甚画本演义上言某个猛将兵器动辄几十斤、上百斤之类的,那都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
正常的战场兵器,有个三五斤乃是惯常,七八斤的就已经算是较重的兵器。
像牛咸这等十几斤的铁骨朵,又是成对的家伙事儿,却是非天生神力之人不可用也,而且这等超常规的重兵器虽然破甲能力较为可观,但并不适用于战阵冲杀。
而这也证明牛咸没有战场经验,他对王渊的危险性判断完全出自天生的本能。
如果是杀死刘光世之前的王渊,说不得还真有可能被牛邦喜一干人拿捏了。
但如今王渊已经脱离了军队,成为了陈珅的家将,往常那些束缚他的条条框框就不怎么适用了。
尤其是在此之前,陈珅曾与王渊说过,此番入熙河大营,毋须顾忌任何事物,其但可肆其欲,不惮大闹一场便好,甚至哪怕杀个血流成河也不妨。
说句不客气的话,王渊此番入熙河大营,就是奔着大开杀戒来的。
也只有王渊闹得越声势越大,才越能更好的掩护陈珅救人。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对此陈珅并不担心。
原因很简单,王渊出身“清白”,此前与镇魔人毫无一点瓜葛,甚至他前半生从未接触过半点邪祟之事,这就导致他与邪魔邪徒之间天然形成了一道认知障。
只要陈珅不暴露自己,哪怕王渊在熙河大营里闹个天翻地覆,于此主事的邪祟之辈也不会将其与自家所谋之事联系在一起。
而这正是万变一系邪祟在思维方面的局限性,它们可以肆意的攫取已有的知识——甚至跨越时间长河从未来窃取知识;它们可以探究古老的隐秘,散播恐怖的禁忌。
但是它们却无法完成自我创新,也就是缺乏创造力,包括思想领域的创造力。
却说王渊一剑逼退众军士,高声呼喝要面见童内使。
牛邦喜不知深浅,指使些个伴当上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