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几天以前,二狗并不介意制造一群瘸子,让世人知道什么叫做天罚其罪,人罚其恶。
不过现在二狗却转变了另一种想法。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于那些罪不至死的人,他当应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精神,将这些长歪了的小树苗重新修正起来,而不是彻底将他们打废,变成浪费阳光和空气的残废朽物,那样还不如将他们一刀杀了来的痛快。
因为这不单单是四五十个瘸子的问题,更牵连着这些人身后所系着的四五十个家庭生计,毕竟能跑出来拦道抢劫的人,必然是那等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女,可谓一家之主力也。
谁见过手不能提,肩不能担,脚不能拔的老弱病残跑出来拦道抢劫的?当然二狗前世那些玩碰瓷儿的不算,人家玩的那叫谋略,指鹿为马,虚张声势,颠倒黑白,可不是这等直接动刀动枪的粗活儿。
对于那些携老扶幼前来求饶乞医的往日好汉,二狗并没有拒绝治好他们,但是他也并没有轻轻放过。
二狗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就说了:
我自是小地方来的小子,见不得相州地界恶徒横行,但有罪无可恕之辈,俱都吃我打杀了。如昔日霸此五龙坡之孔冉,汩水拦河之食心鬼杜就等人,皆是死不足惜之辈。
虽你等也都是心生歹念,拦道劫我的贼鸟!却倒也罪不至死,故而我只断你等双腿以作惩戒。
只是这断人双腿犹如断人生计,又我察知你等作贼也非本意,皆因穷困所迫,如若就此放你等不管不顾,此不啻于灭你等门户,绝你家生机。
此我之所以差遣姚大等人上门送银钱之故,便只给尔等一個活路。但你等稍有悔改之意,我便取回医治,复你等双腿俱全。
却有你等这般冥顽不灵者,虽后来求医,自称悔改,我却不敢信尔等。
只我医你等,却非平白医治,但得恢复后,须得在我门下为奴为仆三年,以赎诊疗之资!
若有违背此契者,吾自追斩不饶。
二狗这番言语,吃那伙蠢物听了,却无有敢多言语,倒有几个家眷仗着自己老迈,欲要倚老卖老,不想无须二狗处置,便有人代劳了。
沈周早窥见机缘,当先拜倒在二狗面前,直称要做二狗的门下走狗。
二狗知这人心雄,却首先为其医治双腿,只言道:“前番姚大前往丰乐镇与你送钱,恰被人埋伏夺了去,虽你不说,我却知此非旁人所为。沈周,我知你向来高傲,少居人下,此番负荆而来,怕只来赚我,心中想必难服。”
刚刚重新站起来沈周可不敢乍刺,只跪地叫道:“主上休疑!沈周却是真心来投!前日姚家兄弟来送钱,小人只因双腿俱断,穷生怨恨,吃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犯下错误,事后知晓真相,方知主上之仁义,自是万般后悔。”
二狗却道:“你悔恨与否,我实并不在意。只你折损姚大,伤他脸面,我却不能干休。他与我尽心办事,忠厚耐劳,我若不与他出气,只怕别人说我不分内外,不讲义气。
你且去求姚大讨个原谅,他若容你,我便收你也无妨。他若不能相容,要么你远走他乡,离开相州,要么吃我放对挑斗,凭力厮杀见个死活。”
沈周听得这话却是心中一沉,他却知自己只有一条活路好走,要就是讨得姚大原谅。至于二狗所说另一种情形,不管是远走他乡,还是再与二狗厮杀,实则都是死路一条。
沈周脸上刺有金印,去得外乡只怕要吃官司,被人当做逃兵处置打杀了。
至于再与二狗厮杀,又不是没交过手,他自咐难敌,又何必自讨死路。
想想唯有乞求姚大憨原谅。
这姚大憨的憨厚也是出了名的,初见沈周虽也气愤难平,谁想这沈周竟不顾脸面的低伏认错,更以荆条自抽其背十余下,只抽的背上血迹斑斑,其后他更掣刀塞入姚大之手,言称若姚大不肯相饶,便一刀砍死他便是。
“沈某自知得罪姚兄弟甚深,此番厚颜乞解,实心中愧疚。若姚兄弟着实恨意难平,直可一刀砍我头颅。我实不愿背井离乡,吃外乡人欺辱,又不想拿贱命玷污了陈家哥哥的仁义之手。”
正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憨厚之人可动之以情。
姚大憨吃沈周一番套路,但有些不平之意却也难当。他见沈周偌大的一个豪杰领袖,如今却血肉模糊的跪在自己面前求死,如何不生得恻隐之心,便只消了怒气,生了怜意,直言原谅与他。
此番过程二狗却在一旁冷眼旁观,待得双方俱都定罢心思,他才上前说道:“姚兄弟是个老实人,你沈周虽用心手段,既讨得他谅解,我自饶你便是。只你须得好自为之,日后若有二心,便是逃得天涯海角。莪也定不放过。”
沈周唯唯称不敢。
沈周有自己的一班追随兄弟,如今做大哥的投了二狗,其他人等也俱都争相拜见,然后与早前悔改投效的人等合流,都做了二狗的小弟。
那此番前来求治之人当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