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躺在冰冷的床板上,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而又呆滞,傻傻的望着房顶上的芦草,久久没有声息。
开篇点明,陈二狗是个穿越者。
当然二狗这个名字并不是穿越者的本名,而是他此时所占用的身子的名字,不过名字虽然土了点,听起来不好听,但却足够安全可靠。
这位“陈二狗”先生绝对没有穿越前辈们那种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天命在我的心思,因为他给穿越后所遇到的近乎丧心病狂的经历给吓着了。
要说这原身陈二狗被穿越的原因,却是因着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焦热的很,小年轻的耐不得暑气,便与村里的一群小子,一起跑到村东边的寡妇潭里游水做耍子。
不想大大小小十几個小子一起下水,偏偏就陈二狗和村长家的三小子——陈从方两个倒霉蛋溺了水。
等到其它戏水的小子发现不对劲,慌忙叫来村里的大人把他们打捞上来,两个人基本上已经没了气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少年就这么横死了的时候,两人却竟又先后都活了过来。
当然这个所谓的“活了过来”自然是有猫腻儿的,比如陈二狗就是被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给占了身子,村长家的小子陈从方同样也被夺了舍。
由于陈二狗家境贫寒,长期营养不良,身子骨比较瘦弱。
这厮被重生后虽然重新有了些活气儿,却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元气,说不了话,走不得路,只能躺在地上用茫然好奇的眼神观察周围。
而村长家的陈从方却因生活条件比较好,身躯壮实的跟头小牛犊子似的,底子厚实,一睁眼就能起身说话。
只是这厮是个狂妄的,一张口就是:
“卧槽!老子居然没有死!哈哈哈!没想到我余啸风还能重活一世!···”然后就是一连串在许多在村民们听来十分难懂的疯言疯语。
等到“陈从方”或者说余啸风这厮自言自语够了,又对因着他发疯而抓着他手腕的村长喝问:“老头儿!把你的爪子给老子拿开!我且问你,现如今是哪朝哪代,谁家皇帝在位?”
这家伙浑然没有注意到村长那张变成酱色的老脸,或者应该说这位穿越者看到了,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暴怒中的村长大人(这里是父亲的意思)狠狠的抽了自家“发癔症”的傻小子一巴掌,怒喝道:“小瘪犊子!说什么胡话呢!老子是你爹!”
问题是,这位与陈二狗一起出道的家伙竟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儿,他猛然挨了这么一巴掌,脑瓜子一懵就下意识的还手了,狠狠的反抽了村长陈有福一巴掌。
同时嘴里还叫嚣道:“特么老梆子敢打我!老子亲娘都没动过老子一根手指头!你特么算老几!敢说是我爹?今儿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是谁的爹!”
你说这不是作死吗?!
不孝忤逆放在哪个朝代都是真正十恶不赦的大罪!
在场的所有旁观者都一致认为,村长家的三小子被邪崇上身了,以前的陈从方可是有名的孝子贤孙。
于是一群人上去就把陈从方摁住了,任凭他极力叫骂也不理会。
没多久,村里有名的神婆蔡老妪被叫到了现场。
蔡老妪是十里八乡专管驱邪礼丧的高人,做事极有排场。
她命四五个尚是童子身的棒小伙子将“陈从方”摁在地上,先是挖来淤泥糊了他的眼睛,接着又用破碗舀了金汁往那厮的嘴里灌,之后又是香灰、童子尿、村长家看门护院的黑狗贡献的黑狗血、五十老妪提供的罕见天葵血,但凡驱邪之物一样一样的往陈从方身上招呼。
那个惨吆!
村里的其他人倒是看热闹看得兴高采烈,唯独刚刚坐起来的陈二狗眼角直抽抽。
最后折腾了大半天,帮忙的人累了个半死,神婆蔡老妪终于用尽了手段,她示意那些帮忙的小伙子们放开陈从方,并声称已经驱邪成功。
确实,哪怕重新得了自由,“陈从方”此时却已变得老实极了,他不再大喊大叫,也不再拼命挣扎,只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浑身的恶臭污秽,双眼空洞的望着天空,活像个被玩坏了的破布娃娃。
不管是帮忙的人,还是看热闹的人都对这场驱邪大戏十分满意,除了陈二狗。
村民们们兴奋的相互谈论着这场闹剧,包括那些陈二狗从前的小伙伴们也是如此,他们争辩着刚才到底哪种猎奇的驱邪方法最能治邪崇。
只是说着说着,这些王八蛋却总是用隐晦的眼神瞥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陈二狗。
不知何时,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他们神色狂热的看着陈二狗,仿佛在瞧一个难得的稀世珍宝一般。
陈二狗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尤其是当神婆蔡老妪走到他身前,用近乎冰冷的眼仁儿审视他的时候,那是一种屠夫看猪羊一般生杀予夺的眼神。
陈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