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设想过很多种和叶洛见面闲聊时的场景,也考虑过怎么和这上海滩第一大亨互相拉扯,暗中试探。
他甚至为此准备了好久,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但唯独没想过这种情况——
人家根本不见他。
“二少爷说‘不见不见,今天没空’,二少奶奶说‘明天也没空’,胡蝶小姐后天要生了。”
眼前蹦蹦跳跳离开的小丫头也是个憨批,就这么和自己说了,完全没想过后续。
戴立被一个人晾在会客室,好吃好喝供着,却显得异常尴尬。
“...哈哈,绝张六万,胡咯。小妈啊小妈,我去北方那么久,还以为你牌技练起来了呢,怎么还是这么臭呢...”
外面客厅里搓麻将的女人笑得肆意,莺莺燕燕的声音传来,让戴立愈发郁闷。
这就是叶家人?
一個个都心大的不行?
搞得他都有些自我怀疑,反复打量了下自己的军装和肩章,确认无误后更加摸不着头脑。
以往他们情报处去别家,那些人就像避瘟神一般,恨不得马上送走自己。
情报处在上海滩这大半年的横行立威下,让大部分人回忆起了1927年的白色恐怖时期,人人自危,生怕招惹到麻烦。
也就叶家天不怕地不怕,搞过几回都和没事人一样。
不过戴立心里也有底气,他的底气就是校长和即将到来的商界募捐。
如今国内的形势,路口擦皮鞋的小孩都能看出来,几名大军阀之间必有一战,谁赢了,谁就坐那个龙头宝座,谁输了,就麻利的滚球。
北方的张汉卿是最不稳定的因素,因此情报处不少同事跑去奉天监视他,以防关键时刻张汉卿反水,让校长腹背受敌。
钱财军费是另一个大问题,目前只能靠商界募捐解决了。
孔宋两家在美股市场被骗了好多钱,得亏宋子文不知道从哪里搞了1亿大洋压场子,不然戴立都有机会把手伸到校长大舅子脖子上了!
想想他心里还是挺兴奋的。
那可是宋家啊!
“有的是机会搞你。”戴立心里阴恻恻想着,等了一会儿,除了过来续茶和添换糕点的丫鬟,他再也没看到任何一个叶家人,便只能怏怏辞别。
戴立前脚才走,后脚麻将桌边的小阿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就是这个戴立吧,搞七捏三的,好像还把我的一个舞厅给查封了?”她摸着麻将牌,语气不善。
“是月朗姐放在闸北的一个小舞厅。”张安意留美一年,回来后便被安插到叶氏舞业公司实习,不过出了年很快又要去纽约读书。
“凭什么呀?我们舞厅有正规营业执照,也不搞情色服务,他戴立凭什么封?”叶青青将麻将牌敲得叮咚响,脸色很不好看。
美国留学加北方工作让她变得沉稳许多,但骨子里的大小姐脾气还会时不时冒出,尤其在涉及到叶家产业问题上时,叶青青会忽然变脸。
“月朗姐和丁大哥不是那啥了嘛,丁大哥在硝矿管理局当代理局长,说是...滥用职权?”张安意歪着脑袋,记得不是很清楚。
因为在美国学的是化学工业,她偶尔跑去叶氏工业园区和那几个华德军事合作项目观摩,久而久之就和丁力认识了。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啊,安意!”叶青青手里的麻将牌一滞。
“这、这不是丁大哥自己说能处理好嘛。”张安意扁嘴。
小阿俏皱眉:“估计是觉得洛哥刚回来,不想打扰他,这事我找时间和洛哥说。”
她一锤定音,几人便不再多说什么,继续打牌赌钱。
只是被戴立闹了这么一出,几人的兴致顿时全无,没到饭点就散伙了。
......
次日清晨,叶洛起了个大早。
昨晚其实折腾得很晚。
他每次远行回家,一群女人都很默契的把他留给白秀珠几天,让他们夫妻俩好好温存。
期间连小阿俏都会退避三舍,找事外出。
胡蝶大着肚子,昨晚就跟着小阿俏回了霞飞路32号,搬去和阮玲玉同住。
一想到胡蝶大肚子,却只能闺蜜陪着,而自己却在家里和白秀珠翻云覆雨,叶洛总觉得剧情怪怪的。
要是白秀珠和胡蝶的身份互换下,这不妥妥的负心汉吗?
但这是小阿俏和白秀珠敲定的规矩,所有叶家人公认,连叶洛也不能打破。
叶洛明白两人的用意。
现在叶家大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这次因为胡蝶大肚子破例,下次就会有其他特殊情况,那家规就会变成摆设。
干久了风月场的小阿俏比谁都清楚没有规矩的大集体会变成什么样子,因此咬牙背着骂名也要拉胡蝶走,让叶洛留下陪白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