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言昭睁开双眼，涣散的瞳孔一点点聚焦，视线逐渐明亮清晰，昏沉的神智也渐渐复苏。

头顶是明亮刺眼的方形白炽灯和雪白的块状天花板，身下是一张有层软垫的硬床，床头两侧分别摆放着精密的医用仪器和盛有各种医疗用品的可移动小推车。

绕床四周拉绕起一层淡蓝色的薄帘，把她隔离在狭小私密的空间中。

右手边的布帘上映射出两个站着的人影，看身形是一男一女，言昭微微凝神，二人的交谈便尽数传入耳中。

“沈医生，这床病人刚才被送来急救，已经做了脑部CT，这是从影像科取来的扫描结果，麻烦您看一下。”

“嗯。”男人的声音温润舒缓，却夹杂着几分疲惫，似乎正在翻看CT片子，有塑料纸张抖动的细响，间歇轻轻咳嗽几声：“颅脑正常，只是皮外伤，我帮她缝合一下就好。”

他顿了一下，留意到小护士脸上有些异样的神情：“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小护士闻言顿时瞅了瞅四周，见无人留意这边，便悄悄朝男人凑近了些。两颊红润双眼放光，似乎是发现了某种隐秘，隐含着努力遏制的兴奋，手掩着嘴，压低声音：“沈医生，您知道她是谁吗？”

男人微怔，声音中带上清晰可闻的疑惑，迟疑道：“她是...？”

“她是言昭啊！”

小护士激动地揭晓答案，面前的男人却仍旧是不解的表情，可能是光说名字反应不过来，她换了种更详细的说法：

“就是经常被骂上热搜全网黑的十八线作精女明星言昭呀！”

男人明白了，这床患者是一个女明星。

他的目光重回清明温和，淡淡笑了笑，对于无法呼应小护士见到明星激动的情绪有些歉然：“不好意思，我对这些不太了解，你很喜欢她？”

小护士顿时面色大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没有人会喜欢她的！”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直白，她连忙捂住嘴，小声解释：“沈医生，您可能平日专心工作，很少刷大眼仔，不知道这个言昭的事迹。”

“她啊，全身黑料，在网上没有人比她更招人厌了。”

作为常年在线吃瓜的资深选手，对于这个稳居黑榜最令人讨厌的女明星Top1的女人的黑料可谓是门儿清，掰着手指就开始数她出道以来的种种事迹：

“其实呢，要说起来，这个言昭一开始是因为一张他拍的照片走红网络，被挖掘进圈，因为精致的五官和绝美的神颜，业内非常看好，她的经纪公司灿星文化也把优质资源都往她身上倾斜。

她刚出道，公司就给她安排了和梁影帝搭戏。定妆照刚官宣，她就凭借神颜斩获了大量颜粉，人气超高。本来好好地拍完剧等播出后一炮而红不是问题。

结果，谁能想到她心术不正，不好好拍戏，反而爆出半夜跑去敲影帝的房门，想要靠潜规则上位的丑闻。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败坏路人缘不说，被盛怒下的梁影帝强制要求剧组换人，这么好的机会，硬生生给搞砸了。

这波黄了之后，公司虽然很生气，但觉得她还可以再被抢救一下。又安排她去参加偶像女团选秀节目，想要让她通过营造青春积极的人设洗掉黑料，重新吸粉。

结果她倒好，入营没几天就排练划水，镜头前表现得疯疯癫癫，甚至半夜在学员宿舍装鬼吓人，要么胡言乱语，要么发出瘆人的诡笑声，恶意恐吓同宿舍的艺人白晶晶，差点把人家整崩溃，最后被学员们一齐抵制，联名要求她退出节目录制。

这之后，她就像精神失常一样，经常在公众场合语出惊人，做出癫狂且异常的举动，靠着实力一步步作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成为全网最令人讨厌的女艺人，没有之一！

就连她这次受伤，我刚才还在大眼仔上刷到热搜，是她在出门时被黑粉用砖砸中了头，当场昏倒，可见她的风评差到了什么地步…”

“嗯。”男人耐心的静静听她说完，又握拳抵在唇边，侧过脸轻轻咳嗽了几声，回过头继续道：“联系患者家属了吗？”

“……没有。”

小护士没想到她讲了这么多，沈医生毫无反应，宛如对牛弹琴，有些悻悻然。但是听到他的咳嗽，又不免有些内疚，沈医生这几日身体不舒服，她还要抓着他讲这些有的没的，真是失礼，她弱弱解释：

“之前扒她黑料的时候，网友扒出了她的身世，才知道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没有什么在世的亲人了。”

“好，知道了。”男人默了一下，而后温声道：“那麻烦你准备一下缝合要用的东西，我来给患者处理伤口。”

小护士乖乖点头，转身去准备针线药剂等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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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间隙里，言昭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脑中快速消化刚才听到的内容，还有一大股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的，属于原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