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其实根本睡不着，她发现之前在医院里张晚秋每晚给她喝的那些助眠液体，是很有用的，至少现在不用忍受失眠的痛苦。

说实话姜善一直都没觉得有什么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现在她的耳朵里能清清晰晰听到隔壁的谈话：“赵颖真的不走了？我还以为你把那个姜善带来就是为了取代赵颖……”这是暴躁司机。

团队中如果必须要有女的，那当然还是赵颖好。

“我觉得让她加入队伍太冒险了，松山病院突然出的事故，是不是就和她有关？”这是高文武。

在姜善去之前都没事，怎么她一住进去就搞出那么大意外？

“我到医院的时候，她正在救人。”魏远的声音响起来。“我认为她不会做危害别人的事。”

“我觉得她的存在就挺危害。”张政说。

高文武：“你之前不是还反对，还问为什么要把她送给松山病院吗？”

张政：“那会她也不像现在这样吧？”那会还挺正常的。

魏远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姜善。”

姜善很想让他们都闭嘴，需要，她不需要他们的需要。姜善就算把自己的耳朵捂住都是没用的，因为这些声音是钻进她的耳朵里，不受她控制。

她还听到床底下有个四足动物在爬。

姜善伸手向后，摸到了放在床头的背包，手伸进去，摸到一个小小硬邦邦的东西。

是收音机。

姜善把它拿出来，打开开关，张晚秋替她装了一截新电池，此时滋滋滋滋的电流噪音反倒让姜善找回了一点亲切感。

她侧过了身，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收音机上。

不知不觉摆弄了许久，隔壁的对话声似乎终于歇了，但很快姜善听到了从另一边传来的如雷轰轰的鼾声。

姜善：“……”这破地方还不如孤儿院呢。

孤儿院的宝宝们睡觉都是安静又香甜。

收音机里，此时传来一声略显异样的波段，姜善立即捕捉到了。

下一秒，姜善从床上直接盘腿坐了起来，把收音机举起贴着耳朵、一边小心扭动旋钮。

一回生二回熟，姜善俨然有经验了，从那些杂乱无序的噪音里，她还是找到了一些规律。

“救救我！！”一道尖锐刺耳、已经扭曲变形的声音伴随巨大的电流音猛灌入了姜善的耳朵。

姜善手一抖，差点把收音机甩出去。

这也太突然了。

姜善连忙把收音机拿远一些，断断续续有点阴森的哭声：“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啊……”

这声音被电子扭曲的变形，甚至有点分不清男女，像是困兽那样哭嚎。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声音被扯得又尖又长，更加有种半夜鬼窟的感觉。

姜善想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呼救，而不是什么电台节目，她只能调动全部注意力，更仔细去听里面的声音。

“我被困在图书馆了！救救我啊！”喊话的人越来越慌张，嗓音里似乎隐隐变得嘶哑，“救……救啊……”

姜善盯着手里这个破旧收音机。

“求求了，有人吗？”这种绝望的呼号，似乎不是能表演出来的。

姜善迟疑地回复了一句：“我在。”

姜善的尝试当然没有得到回应，这收音机是单向传播的，就算对面呼救的人真实存在，也不可能听到她的声音。

绝望嘶哑的呼喊，每一声都仿佛在人的心口上扎了一刀那么凄惨。

姜善这会真的有点听不下去了。

魏远听到了敲门声，还没等他回应就听到一个更让他惊讶的声音：“睡了吗，我是姜善。”

姜善其实知道魏远没睡。呼吸过于平稳，明显还是清醒着。

打开门之后，魏远的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姜善目光扫到魏远膝盖上摊着一本书，毫无谈话技巧地说道：“我有事找你。”

魏远：“……”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已经睡着的人都集中在大厅。

桌子上放着一个微弱的手电，四周围坐着魏远、张政、高文武和赵颖。

姜善把收音机摆在桌子中间，重新调开那个呼救的频道。五个人瞪着大眼，盯着那个发出声音的旧收音机。

沉默维持了几分钟，张政打破了沉默：“干什么，大晚上放什么噪音？”暴躁司机对于被打扰睡眠已经相当相当不爽了。

姜善说道：“你们没听见吗？”

赵颖：“……”她虽然不害怕姜善了，可不代表喜欢被半夜叫醒看人发疯。

高文武：“……？”

姜善看着各人的表情，终于有点诧异：“你们都没听到？”

魏远干咳了一下，尽量礼貌问道：“阿善，你到底想让我们听什么？”

在所有人耳朵里，姜善一直在播放的，依然是一堆电子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