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走进俞九清房间时,俞九清已是坐在床边,弯腰正慢慢地卷着自己右边的裤管。
沈卿的心思却没有放在他身上,见到这简洁清冷得近乎孤寂的房间,不禁愣了愣。
房间的布局明明还是十年前的模样,里面却已是完全不一样了。
沈卿自己十分懒怠打理,却喜欢热闹喜庆的东西,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喜欢买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去布置自己的房间。
墙上贴几副字画,柜子上摆上从各地淘回来的小玩意,四面角落放上各种室内盆栽,还总要在房间坐塌的小几上放上一个花瓶,每天让香巧插上一年四季最新鲜的花。
床上的被褥、坐榻上的坐垫也总喜欢各种暖色调的颜色,摆在房间一隅的梳妆台上总是摆满各种胭脂水粉和金光闪闪的首饰。
俞九清生性清冷,生活向来简单,按理来说他是十分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的,但那时候,他只是放任沈卿去折腾他们的房间,有时候他到外地公干,还会买一些沈卿喜欢的小玩意回来,陪着她一起折腾。
然而这会儿,那些小玩意、盆栽、鲜花通通都没有了。
原本放在右边靠窗角落的梳妆台换成了一个深木色样式古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床上的被褥和坐榻上的坐垫都换成了清一色的鸦青色,让人看着实在忍不住怀疑房间主人的品味,或是怀疑他是不是从某个苦寒之地而来。
沈卿心底不禁微微一空。
但其实,这样的房间她不怎么陌生,当初她还没和俞九清成亲时,他的房间就是这样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看着这个房间出神的时候,床上的男人也在看着她。
看到女子脸上难掩复杂的神情,俞九清的双手再一次紧紧握起。
一旁的陈立难得没有注意到主子的异样,心里还在为主子很可能受了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的迷惑这件事万分焦急,忍不住开口道:“郎主,换药这种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胜任的,何况是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不如让小人……”
“不必,”俞九清收回视线,把最后一截裤管卷了上去,露出肌肉结实匀称的小腿,道:“让她来。”
这清冷至极的嗓音终于拉回了沈卿的注意力,她看了俞九清一眼,把心里因为这个房间的变化而生出的异样感觉压了下去,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行了个礼道:“是,郎主。”
说完,她迎着陈立那带着满满威胁之意的眼神,走了过去,在俞九清面前蹲下。
俞九清的伤是在小腿上,看上面包裹的绷带的宽度,这伤口还不小。
沈卿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这伤到底是谁弄的?
按理说,以俞九清如今的地位,已是鲜少有人能伤到他,更别提弄出这么大一个伤口了。
看府里今天的戒严程度,俞九清遇刺受伤这件事,显然不是一件小事。
沈卿想着,抬起手开始解绷带。
她多少是带了点气的,一开始的动作分外粗鲁,俞九清明显觉得疼了,眉头微微蹙起,却愣是吭都不吭一声。
她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有种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感。
一旁的陈立却急了,差点没跳起来,咬牙道:“你到底会不会处理伤口!罢了,你让开,我……”
话音未落,某个明显在忍痛的男人就冷冷道:“站住,让她来。”
陈立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哽在了喉咙口,差点没噎得他背过气去。
这女人明显是故意的!
主子不会真的受了这女人的蛊惑罢!
沈卿闻言,不禁抬头看了俞九清一眼,这时候,俞九清小腿上的绷带也全解下来了,看着那处泛着不详青紫色的食指粗长的伤口,沈卿微微一愣。
她不会医,但作为时空纠察员,为了应对各种可能到来的危险,她岗前培训时学过各种毒药的应用和化解。
因此,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俞九清这伤口,不是简单的刀伤,而是毒!
鲁神医定然在第一时间就给俞九清处理了伤口上的毒,但此时那青紫色还那么狰狞,说明这毒药没有完全清除。
或者应该说,这不是一般的毒。
难怪不过是小腿受了伤,他走路就那般艰难!
这家伙,都这样了还乱跑,是嫌命太硬?!
沈卿忍不住暗暗磨了磨牙,她可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类型,接下来给他上药的动作更粗鲁了。
就得让他痛,痛进心里了才会知道厉害。
等沈卿终于换完药的时候,俞九清已是疼出了一脑门的汗,鬓发有些凌乱地黏在他白皙的脸上,搭配他那有些迷蒙的双眼,竟透出一股颓然的性感。
陈立看着沈卿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吃了她。
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他方才一直盯着,这女人不至于做出什么实际伤害郎主的事情,但已是够折腾人了。
而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