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兰人在外间,听着温凝在里间翻过来转过去,想到她刚刚在院子里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想着那裴世子与她处了近两个时辰,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跟着有些焦躁。
好不容易听到里头静下来,本欲出去喊晚膳,又听到温凝一声急呼。
“姑娘怎么了。”菱兰急匆匆就往里间走,“阿兰在的。”
进去就见到温凝在抹眼泪。
菱兰一下更着急,急忙走到床边:“姑娘怎么了?可是那裴世子今早欺负你了?他若敢欺负姑娘,我……我……”
裴世子若欺负了姑娘,她又能如何呢?
大抵是连老爷也不能将他如何,他如今可不是从前那个贫寒出身的状元郎了。
菱兰张着嘴,差点要跟温凝一起掉下泪来。
“没有的事,做了個噩梦而已。”
温凝已经回过神来,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额头的汗珠也还未擦去。
菱兰被她这一番吓得不轻,忙抽了帕子给她擦汗。
温凝看看外面的天色:“我睡了多久?什么时辰了?”
“姑娘睡了一炷香都不到。”夏日天沉得晚,菱兰道,“姑娘重新梳个妆?老爷应该快回来了。”
温凝垂下眼。
温庭春回来定要找她说与燕家的婚事,她现在哪有心情与他说这个?
“换身衣物罢。”温凝收拾好情绪,“让春杏请秦管家备辆马车。”
“马车?”菱兰诧异道,“姑娘要出门?”
温凝已经站起身,神色也已经镇定:“是,我们去一趟段府,找如霜妹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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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三刻,正是官员们下值的时间。
顾飞候在工部门口,远远见着裴宥缓步而来的影子,长长地出了口气。
谢天谢地,这么些天,他家世子爷可算是正常下值了!
这几日昭和公主都去府上找世子,府里天天来人催。
大约是早上耽误了半日功夫,裴宥手上还拿着些公文,顾飞上前接到自己手中,又率先跳上马车,替裴宥打帘。
“世子,刚刚徒白来禀,说温家姑娘去段府了。”裴宥低头入马车时,顾飞适时地在他耳边禀报。
裴宥身形一顿,侧目:“段府?”
顾飞称是,又道:“徒白来报了就马上离开,说他会跟着温姑娘入段府。”
裴宥垂下长睫,“嗯”了一声,面色无恙地坐下。
顾飞又松一口气,以后,这温家姑娘的消息,他是万万不敢耽误半分了。
他放下车帘,准备打马行车,想了想,问车里的人:“世子,回府?”
马车里安静片刻,声色浅淡地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去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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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与段如霜相交已久,但大多都是在府外相见,这还是第一次亲自上了段府。
京兆府向来事务繁多,虽已到下值的时辰,段墉还未回府。府上的嫡姑娘在年初时已经出嫁,府上两位公子也不在,因此管家直接去喊了段如霜。
段如霜没想到温凝这个时候会登门,当即亲自迎了出来。
五月底的京城,白日里蒸蒸暑气,到了傍晚时分散了个干净。
段如霜原本只在凉亭里摆了几道点心,听温凝说午膳未用,忙让厨房炒了几个小菜。
两人就着傍晚的徐徐凉风,一边浅酌小酒,一边说着话。
“姐姐今日怎么想着到府上来找我?连午膳都未用,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段如霜惯会察言观色,等温凝用了一些菜,脸色有所缓和,才给她倒了一杯酒,正是浮生醉的新品洛神花酒。
温凝面色已经如常,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托着腮叹口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来找段如霜做什么。
只是实在不想被温庭春喊过去商议燕家的婚事。
她与裴宥的事情还未厘清,燕礼的婚事要怎么商议呢?
“可是今日燕家上门提亲,不太顺遂?”身为温凝唯一的闺中好友,段如霜对温凝的亲事自然事清楚的。
温凝又叹口气,她倒是想把事情说出来让段如霜出出主意,她的脑子可比她好使的多。
可这话要从何说起?
温凝摇摇头:“如霜妹妹,你呢?府上嫡姐已经出嫁了,应该开始为你说亲了?”
提起这个,段如霜清亮的眸色暗了暗,小声道:“我娘这些年一直不得宠,我爹……又看重仕途,我一个庶出的女儿,我爹可能……”
她眼里暗色的眸光一闪一闪,话不用说得那么透彻,温凝就明白。
不得宠的庶出女儿,若家人完全不放在心上也便罢了,段如霜有能耐为自己筹谋,怕就怕……段墉这种想要往上爬的,很可能把女儿送给哪个想要讨好的高官,正妻是肯定做不了的,能做个贵妾你还得感恩戴德。
“那怎么行!”温凝一想到就皱眉,就算是庶出,好歹是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