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前,温凝先去成衣铺买了两身男装。
这种事情对温凝来说,早驾轻就熟了。毕竟上辈子她逃跑过那么多次,什么样的乔装打扮没有过?
可对菱兰来说,依然是……瞠目结舌。
以至于一身男装的温凝,带着一身男装的她,以温祁的名义,在地下赌坊押了五百两“柳晔二甲进士”的时候,她整颗心都是……麻的。
麻了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跟着姑娘做些什么。
但很快,她的思绪就被温凝带偏了。
五百两,十倍的赔率,那就是五千两啊!
菱兰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恐怕整个温家,都不见得有五千两现银。
而且她瞧着她家姑娘那个眉开眼笑的模样,是笃定了自己会赢,笃定得她都想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加一注了。
呸呸,见钱眼开的坏菱兰,走开走开!
温凝心情的确很愉悦。
这种愉悦不仅仅源于可能入袋的银子,更缘于她的一种觉知。
如果说最初和沈晋退婚,是一种试探,在和裴宥的第一次不期而遇时,她还惊惧到不能自已,尚不能完全意识到自己的“重生”意味着什么,上一次在云听楼与裴宥的交锋,则让她开始萌生出自信。
那可是裴宥啊。
她连裴宥都能糊弄过去,还怕什么呢?
而当她真正迈出那一步,穿着一身男装去到与“闺阁”格格不入的地下赌坊时,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可以做更多事情。
为什么不可以呢?
既然重来一次,她还要像上辈子那样浑浑噩噩吗?
她总要让她的重生变得有价值。
温凝带着菱兰下完赌注,又大摇大摆地去了兵部找温祁。
男装就是方便,哪怕因着今上的仁政,这一朝的女子比起从前已经自由许多,可走在大街上,到底比不上男子自在。
温祁见她这身打扮,眉头高高扬起,别有意味地从上打量到下,最后替她扶了下发冠:“看来这与沈晋的婚事退得极好,还了我一個新的妹妹来。”
温凝就知道,以温祁的性子,不会对她这身打扮有任何异议。
两人就后日的事情做了最后的商讨,温祁问道:“他若未能一举夺魁,你还捉吗?”
“捉呀,当然捉!”温凝理所当然道,“我看中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才!”
“那父亲那边?”
“你放心好了,妹妹我都安排好了!”
温凝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温祁也没再多问。总归那个老头子向来最疼她,到时木已成舟,他还能跳出来反对不成?
第二日,温凝没有出府。
昨日茶馆就提前告客了,今日戏文不间断地排了整整一天。
春闱酝酿了这么些日子,想必今日会是京城各大茶馆、酒楼这几年来最热闹的日子。毕竟明日人人都去蹲放榜了,不会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吹牛。
这种热闹,温凝并不想去凑。但焦虑是难免的。
菱兰给她一杯又一杯地倒茶:“姑娘莫要担心,王公子定会一举夺魁,一鸣惊人的。”
王公子?
谁管他啊。
他要能落榜,她做梦都要笑醒。
她焦虑的是她的银子。
五百两呢!
几乎是她全部身家了,那位叫柳晔的书生,这辈子可万万莫出什么差错啊。
菱兰见温凝时不时拿出那张押注的单子拿出来看,不由地问:“姑娘,你这么着急想要银子,是担心王公子家里……”
菱兰不好说得那么直白,便顿了顿道:“姑娘放心,到时候老爷定会陪嫁一笔丰厚的嫁妆的。”
温凝又被菱兰逗笑了。
这傻丫头。
怎么上辈子这个年龄的时候,一点都没察觉,还把菱兰当姐姐,事事都觉得她有道理极了。
她想要银子,心里的确是有些别的想法,但具体做什么,她还需仔细思量。
只是无论做什么,银子定是需要的。
上辈子她可为银子愁破了脑袋。
从前养在闺中不觉,后来嫁作人妇也不觉,去了裴宥的后院仍未觉,直到她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世道没有银子是万万不可的。
她有那样多的珠宝首饰,可有什么用呢?但凡她拿出一样去了当铺,裴宥马上能依着这个线索找到她的所在。
后来好不容易想方设法攒了一笔现银,却发现根本不够花。
这个没有银子万万不可的世道,有了银子,却是可以做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那套几乎以假乱真的易容术。
上辈子但凡她能有更多的银子,说不定就能从裴宥手里逃掉了。
温凝干脆去睡了一觉。
梦里是上辈子的这一日,她同样忐忑焦虑,为的却是沈晋。第二日放榜,温阑第一个来告诉她沈晋竟考了个二甲进士,她开心得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