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他躺在家里什么都没干,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家里没有任何收入来源。
都是这小王八蛋害的!
“没别的意思,这是喜烟喜糖,正月十六我办喜酒,全村都请,希望二位也来。”李建昆表情平静道。
李大壮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管你怎么想,大壮叔,有些事过了也就过了,我从来没有当你是仇人。我的那些行为对事不对人,就算换成李贵飞搞水货鞋厂,我一样会让他走投无路,搞不下去;就算是李坚强跟李建勋调个人,我一样会把李建勋送进去。”
李大壮嗤之以鼻,“哟,你可真伟大,大义灭亲嘞。”
李建昆摇摇头道:“不,我一点不伟大,我这人自私自利得很。我喊伱‘叔’,咱们两家的关系族谱上记载得很详细,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啊,野心很大,见不得有这样的亲戚给我丢人。就说李坚强那事,得亏他拿着一本外国护照,不然那可是杀头的罪名,你说到时候真杀了头,他的葬礼我是参加不参加?
“你看看我现在的大名声,不参加吧,一准有人说我忘本;参加吧,嚯,那事肯定闹得更大,天下皆知我有这样的亲戚。
“左右不是人呐。
“所以呢,其他人还好说,咱们李家这本族谱内,谁如果敢伤天害理的事,我一个不饶他。”
李大壮双眼布满血丝,鄙夷道:“这倒是掏心窝子的话,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李建昆耸耸肩道:“那么我这个小人的喜酒,你最好是去喝一杯,别给我找不痛快。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死都不怕,肯定要跟我犟着来,不过你最好为你家第三代着想一下。”
李大壮倏然睁大眼睛,“第三代?”
李建昆仿佛闲聊般说:“李坚强的心性变成那样,在意大利再进去,你们应该不会太意外吧?他那外国婆娘跟他离了婚,两人有个孩子,黑头发,褐眼睛,这种中外合资的款式一般长得都不赖,还比较像个中国人,那女人打算再婚,这孩子交给别人养她不放心,如果是爷爷奶奶,她倒是愿意。”
别说李大壮,连旁边如同行尸走肉的妇人,一双浑浊的眸子也瞬间亮得吓人。
“你、你咋知道的?”李大壮身体前倾,急忙问。
他都不晓得自己有个孙子。
李建昆呵呵一笑,“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现在是在跟谁说话?”李大壮微微一怔,事实上他不仅清楚,还比乡下农村大多数人更清楚。因为他每天都在求天求地,求老天爷治治这个小王八。
奈何天不遂人愿。
每回在新闻上听说这小王八混得更好的消息,他都要呕一口血。
李建昆从靠背椅上起身,手伸进皮夹克内衬,抽出一张照片,放在神情愕然的李大壮手上,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幽幽说道:
“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
“然后孩子我会帮你们弄回来,镇上接下来有发展计划,你是清溪甸办鞋厂的第一人,只要我点头,捞个营生很简单,你这个中外合资的孙子也就有钱养了。”
李大壮望着他的背影,表情极度复杂。
婆娘早冲过来,小心翼翼取过那张照片,枯槁的手不断摩挲着,一边笑,一边哭,“真好看嘞。”
“好看你哭个鬼!来来,给我看看……啧啧,好俊的小子呀!画里的人儿一样!”
暖阳下,这对清溪甸人厌鬼憎的两口子,依偎在一起,喜极而泣。
“等孩子接回来,要好好培养,我只负责他穿衣吃饭,你翘起屁股来搞钱,交给老师来教。”
“要得!”
————
解决一桩心头事的李建昆,哼着张三的歌,一路往村支部溜达,路过谁家门口都会上前看看,问问老人身体是否健朗,抱抱村子里背着他出生的小娃娃。
当然不忘塞个红包。
不到一公里的路,硬是走出两个小时。
清溪甸的村支部如今也焕然一新,以前的苏式白墙黑瓦房,变成三间合围成“品”字形的红砖平房。
借用村支部的座机电话,李建昆一个号码拨到首都。
“无聊不?过来一趟……”
————
都说八O九O是一个烈火烹油、野蛮生长的年代。
这种现象不光是局限于生意这条赛道。
眼下某些悍匪,那真是狗胆包天。
譬如劫火车这种事,后世的孩子们大概率很难想象。
这回李建昆想打掉的,是一伙占山为王的家伙。
在通过陈政杰获悉一些信息后,以防万一,他不打算在县市两级寻求援手,尽管陈政杰也说不清其中具体的蝇营狗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