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越来越多。
当李建昆说再有二里路到我们镇时,沈红衣突然头皮发麻。
在她右侧车窗外,有一条小河,河畔另一侧是一个内凹成弧形的小山,小山上遍布椅子坟,但是数量并不多,每一座椅子坟规模格外大。
清一色水泥坟体,周围修葺有水泥屏障和排水渠,坟前带有开阔场地,同样是水泥铺地。
要知道,水泥仍是一种昂贵的建筑材料。
许多富裕人家,即使盖红砖楼,黏合红砖的材料中也仅仅敢加入一丢丢水泥,或者一丢丢都不加,只用石灰。
否则盖房子的整体造价,可能翻出一倍都不止。
在沈红衣眼神定格的地方,那座小山凹进去的中心地带,接近山顶位置,有一座通体水泥的椅子坟,占地或许有二亩地!
附近那些椅子坟,规模大差不差。
“小妹,你确定你们老家很穷?”
“啊?不穷吗?”
穷与不穷这个判断标准,李小妹难免把他们家作为一个参考。
潜意识里认为不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吗?
我信你个鬼!沈红衣心想。
石头叽镇的变化不小,矗立起的一幢三层大楼房,格外显眼,楼顶一杆红旗迎风飘扬,显然是新建的镇政府无疑。
老王家的人没有回,李建昆担心下车后一时半会上不来,所以没有停留。
这次会在老家住上一阵子,有的是时间过来逛,曾经许下的诺言,是时候兑现了。
有一点李建昆相信,老家这里的人不会斗他。
“哇喔!这是我们清溪甸吗?”
石头叽通往清溪甸的路,变成了一条可容两辆解放车并排同行的水泥路。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行驶在水泥路上,翻过一个小坡,清溪甸总体模样便跃然于眼前。
不光是李小妹,沈红衣也趴在车窗玻璃上,恨不能将脸揉进去,她想,这就是养育丈夫长大的地方啊,乌黑的大眼睛里泛着光,眼前景象比她想象中好太多。
小妹说的绿水青山有。
大海暂时没看见。
但是没有老旧破。
在大山里能看见这样一个气派的村子,沈红衣甚至感到惊讶。
作为记者的她去过不少地方,有一个客观规律,偏远地区即使出现万元户,通常会搬离,举家进入城镇生活。
大山脚下真没见过几间好房子。
然而眼前,被三面大山环绕的一个山洼里,全村清一色的砖房,甚至有不少是水泥房。
你敢相信?田埂上停着一脚踹,沈红衣抹了把自己的狗眼,一、二、三……
不是偶发事件。
这里的村民习惯于骑着一脚踹下地种田!
不一样,这个村很不一样。
“喔,我明白了。”
后排传来声音,“一定是二锅你那个清溪甸发展基金,带来的变化。”
“什么基金?”沈红衣好奇问。
李小妹带着抹骄傲道:“我二锅搞出来的,规则挺复杂,我也没搞清楚,大概率就是村民们想创业,没本钱可以从基金里先借,然后赚了钱还回来,还要存入一部分到基金。
“哦对了,还有没本事的话,会有先成功的人带着,不白带,有切实好处,徒弟要按规矩孝敬师傅,师傅以后还能从基金借到更多钱,所以大家都很乐意。
“因此形成了一个你带动我我带动你、源远流长的格局。基金的规模肯定也越来越大,大生意也不是不能做。”
“好主意啊!”
沈红衣眼神明亮,“其实可以全国推广。”
李建昆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的,这和地方传统以及人们的性格有关,我们这边一直有‘呈会’的传统,老辈传下来的,大家都会遵守,再一个人们有赚钱的欲望,也有走南闯北的胆量,都是被这七山二水一分田逼出来的。换成种田捣土能养活家庭的地方,未必能行。”
沈红衣感慨道:“绝处逢生。”
李建昆呵呵一笑:“这词我赞同,人到底有多能折腾,其实多数人自己都未必清楚,归根结底在于没被逼到那个份上,绝路走到头,能翻过去的话,通常要好过普遍。”
顿了顿,李建昆望向沈红衣歉意一笑:“所以村里人如果有些粗俗,你多担待点,因为确实是一群暴发户啊,但对嫁到村里的媳妇,绝对没有坏心眼。”
沈红衣莞尔一笑:“听小妹说村里人很护短。”
“相当,不讲道理的护短。不信你朝窗外骂我,分分钟车被堵停。”
“呀!这种要求还不满足你?”后排,李小妹和小平安相视一望,认为抓到某种没错再不会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