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短发根根竖起。
石扎龙有种掉进冰窟窿的感觉,腰弯得更低:
“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大喝一声后,冲进屋一脚踹开房门,把那胡扎虎揍得个半死。
“您放心,他半点没得逞。”
快刺进掌肉的指甲,缓缓松开,李建昆沉声道:“你做的很好。”
这话使得石扎龙十分受用,连连哈腰道:“应该的应该的。”
“你想要什么?”
石扎龙猛地一惊。
“我想?”他抬起头来,呼吸加重,硬着头皮问,“我想,您就给?”
“你说说看。”
李建昆表情平静,尽管他并不喜欢这个石扎龙,但他的话很好确认,他挽救红衣的清白应该是事实,另外,他父亲是一个有些远见的聪明人,或许做了两手准备,但这不重要,他们把红衣送回到他身边,也是事实。
该赏还得赏。
石扎龙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李建昆能够想象到,他在脑子里一再推翻自己想象力的极限。
也罢,让他想吧。
“不急,你不如联系你父亲商量一下。”
这小子显然不明白,当一个思想贫瘠的人,陡然得到一笔横财,未必是好事。当初领了壮壮的寻人酬金的那个山货贩子,便是很好的证明。
希望他父亲继续保持聪明吧。
石扎龙点点头,但仍然无法抑制大脑中的狂想,由于太过激动,眼眶渐渐充血。
李建昆并不打扰他,转身回屋。
第一步走得十分沉重,怒不可遏。
第二步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
第三步脸上的愤怒,消散于无形。
…
当推门而入时,李建昆的神情已恢复如常,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胡家大哥在听见门口传来动静时,头已迈进膝盖间。
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火,火盆低矮,注意力又主要在沈红衣身上,倒也没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沈红衣于“百忙之中”看了李建昆一眼,微微摇头。
李建昆凑到胡家大哥身旁坐下,碰了碰他,笑道:“大哥,你们一家对红衣恩如再造,我必须表示感谢,以免唐突,我想先打听一下,比如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或者,你们最想要什么?”
胡家大哥不敢抬头,用比石扎龙更蹩脚的普通话说:
“对、对不起,我们什么也不要,您能不能,别让我阿弟坐牢?他只是,一时糊涂。”
胡家大哥将头垂得更低,险些没被火盆里通红的栗炭烤焦。
李建昆把他扶起来,说了声“好”。
如他父母一样,是个善良的人。
李建昆没问沈红衣为什么不跟他说。
沈红衣也没问他为什么没有生气。
经历过这么多,两人在思维甚至灵魂层面,已经交融了。
尽管归心似箭,沈红衣还是在李家住了一宿,春草特地炖了参汤,替她补气色;玉英婆娘给铺了最暖和的床铺;李云裳贡献出自己的化妆品。
隔日一早,李小妹踏雪出门,替她买来熨帖的衣裳。
早饭之后,石扎龙也终于联系上他父亲。
父子二人在电话里说过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几个女人聚在房间,拾掇着沈红衣时,石扎龙找到在院里晒太阳的李建昆。
“想好了?”李建昆递给他一根华子。
石扎龙没接,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包相同的华子,双手呈给他一根。
昨晚玉英婆娘给他和胡家大哥,每人拿了一条。
李建昆接过去后,石扎龙点点头道:“要、要点钱吧,咱们那地方太穷了。”
“嗯。”李建昆微微一笑,静待下文。
石扎龙铺垫道:“我父亲说,以前您发布过一个寻人启事,酬金是一百万。”
他弱弱看向李建昆:“成、成吗?”
“某种程度上讲,那是一笔交易。”
李建昆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遂含笑颔首道:“好。”
石扎龙暗吁口气的同时,心花怒放。
发了!恰好这时,贵飞懒汉从东厢房走出来,李建昆侧头问:“有事吗?”
“咋?”
“带石兄弟去趟银行,办个存折,办好后打电话山河,我会跟他交代。”
贵飞懒汉顿时来了兴致,凑上来瞅瞅他,又望向石扎龙问:“要了多少?”
石扎龙弱弱道:“一、一百万。”
“傻小子,多要些啊!真是……有财都不知道发。”贵飞懒汉恨铁不成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