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无理,霸占了所有餐桌,端来免费的食物,吃得理直气壮。
食堂内人满为患。
“谁是李奇峰,藏什么钱?”
李建昆还留意到,在桌腿旁,墙壁边,搁着不少铺盖卷。
清溪甸的民兵队长李大江问:“这也赖不到你们吧,干嘛跑你们这边来又吃又住的?”
小戴耸耸肩说:“他们不这样想啊,他们追债无果,大会长李奇峰又跑了,还藏了钱,他们怨我们抓不到人,又找不到钱。”
这大抵上就是大锅饭带来的影响吧,李建昆心想。
换后世,谁如果这么干,大概率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李大江又问:“你们不会轰出去吗?”
小戴瞥他一眼说:“你还不知道这事儿闹成什么样子。你追我的债,我追你的债,搞得乌烟瘴气,打架斗殴且不提,都敢绑人,把房子夷平,有些人觉得会费实在拿不回来,走投无路下自杀的,有几十个。”
“咝!”李大江和另两名民兵,同时猛吸一口凉气。
信息闭塞的年代,李建昆也是此刻才明白,这件事闹出了多大的风波。
在这种情况下,机关单位哪敢轰人呀。
从某种程度上讲,眼前这些会员还算良民,他们只是施压,蹭个吃喝,没有作恶的心思,倘若把他们轰出去,让他们觉得集体也不管他们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们这儿都算好的。”小戴感慨,“大多会员还盼着我们能破案,不想打搅我们的工作,你们去旁边几个大院看看,天天有人哭爹喊娘。
“不知道多少家工厂停产,好多商店无法正常营业,后面学校肯定也没办法按时开学。这些会员砸锅卖铁,或者找人借,把钱全给李启峰了,每个月的利息就是全家的指望,全家人的饭钱,他不见了,人们活不下去。”
李建昆皱起眉头,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察觉到谁在拽他裤子,低头望去,看见一只小手。
手的主人是一个小女娃,大约两三岁,昂着小脑瓜。见他注意到自己,又用小手指向他的左耳朵,遂掬起小手,作讨要状。
李建昆怔了怔,从耳朵摸下一根之前领导发的大红鹰,不确定问:“你要这个?”
小女孩用力点头。
李建昆把香烟交给她后,小女孩兴高采烈跑到一处墙壁边上,把它交给一个无精打采的男人,想必是她父亲。
小女孩得到夸奖,愈发开心,从衣着打扮上看,他们以往的家境是很不错的,现在却落魄到连一根烟都买不起。
小女孩看起来甚至有些喜欢这样的热闹氛围,完全不知道,她的生活已从天堂跌入地狱,倘若追不回钱,倘若他们家也借了很多钱,未来还会有无尽苦难等着她……
李建昆意识到,小戴警官说漏了一点:也有些会员赖在机关大院里不走,是为了寻求庇护。
临近中午,几辆吉普212陆续驶入县局大院,后面两辆还是温市的牌照。
办案楼楼底下一阵躁动,一个头罩黑布兜的人,率先被大檐帽押进大楼。
李奇峰抓到了!
他原本还头铁,想着横竖是个死,一句话都不愿意交代,最后大檐帽先让他媳妇儿开了口,他媳妇儿尽管没有参与抬会,但毕竟是枕边人,知道的比谁都多。
据说李奇峰在审讯室里吟了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后,流下两行浊泪,把什么都撂了,知无不言。
罗队长:“你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跑路的?”
李奇峰:“玩不转的时候。”他神经质地笑了笑:“所有会员都想收利息,这种模式说白了,就是发展后面的会员,养前面的会员,可是我数学不好,之前没算明白账,后面我才知道,找新会员是一种不知道翻出多少倍的增长,可能上一个月必须得维持一万人的会员,下个月就必须得十万人。”
罗队长:“你总共拿了多少会款?”
李奇峰:“大概近1.6亿。”
罗队长(声音发颤):“你藏了多少钱?”
李奇峰:“没细数,只记得是146箱,可能三千万左右吧。”
罗队长:“藏在哪儿?”
李奇峰:“村委会,大礼堂,那个砖砌的舞台里面是空心的。”
…
罗队长又问了很多事,比如说把钱藏在村委会这种事儿,是怎么实现的——难怪债主们把他们村掘地三尺都没找到。
审讯完李奇峰后,罗队长去见了趟领导,然后找到李建昆。
“藏钱的地方知道了,以防万一,上面决定晚上再行动。”他说。
“藏了多少钱?”李建昆问。
“三千万左右。”罗队长说罢,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李建昆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