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招揽
李建昆度过了自进京求学后,回老家的最长一段日子。
东南沿海的冬天彻底过去,家门后李贵飞移栽的一颗歪脖子桃树,缀满粉红色的小花。
阳光明媚的上午,李建勋执拗地将三人送到市火车站。
距离列车进站还有半个钟,王山河和李云裳就近去晃荡,寻几样普通人家做不出的家乡点心,说带在路上吃。
李建昆和彪子坐在狭小的候车室的木头排椅上,守着行李,临别前搭着话。
“海盐可以去逛逛,权当开阔眼界,学那位属实没必要,我给你留的那两本书多翻几遍,比什么都管用。”
“可人家确实干出了成绩啊,书上的东西毕竟是死的。”
“他的事迹我看过,说穿了,他管理工厂的那套,叫作‘激励奖惩制度’,也就是说干得好的员工予以奖励,干得差的进行处罚,这样必然能提高职工积极性,提升生产效率,没什么玄乎的。”
李建昆望向彪子,顿了顿,道:“但想管理好一个企业,单靠奖惩制度行不通,会显得太市侩,对职工的引导也不健康,更重要的是如何塑造企业文化,使职工产生归属感、使命感和集体荣誉感。那两本书上都有。”
兄弟二人谈论的话题,放眼整个80年代,也算一件大事。
嘉兴海盐,距离不太远的一个地方。出现了一号人物,属于最早进行国企改革,并干出成绩的人——步星生。
现在各方在大力号召,向此人学习,望海县毕竟距离近,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全县先进的李建勋,得以获得年后公费去海盐衬衫总厂学习的机会。
后来有人做过统计,自建国以来,内部报纸上报道最多的人物,第一是雷同志,第二是焦同志,第三则是步星生。
可见影响力之大。
他出差不坐火车坐飞机——他只是最小的股级干部,按规矩是没有这种待遇的;开订货会用出租车将客商从魔都直接接到海盐,开工送衬衫给他们;跑到魔都打了全市的第三块广告牌。
前两者是泥轰三洋和中华牙膏。
许多人将步星生比作苏联电影《夏伯阳》中的主角,一位作战勇猛,但经常打骂下属的将领。
步星生身上固然有些闪光点,可他的行为处事像极了一个暴发户,没有把心思放在夯实内部基础和做长远规划上,倒是极为热衷宣扬自己刚刚取得的小成绩。
当然了,这事也不能全赖他,外部的高捧也是一方面。
可谓捧杀。
一个穷困潦倒半辈子的人,陡然暴富,在一片恭维和巴结之中,很难做到不迷失。正如那些中了彩票大奖的人,往往不得善终。
庞大的“财富”,还需要平坦的“心地”,来托起它,让它落地生根。
“其实你和他也有相似之处,我不是早奉劝过你吗?”
李建昆拍拍彪子的膝盖,语重心长道:“这么说吧,首先要定位好自己的目标,是踏踏实实干企业,还是往上爬?当一个企业家被政治的光环笼罩的时候,悲剧的影子也就蹑足而至了。”
彪子细细咂摸着这番话,陷入深沉的思索。
——
入京之后,仿佛时间倒流,又要遭遇一次寒冬。
梁叔向李建昆汇报说,春节期间有个口罩男登门拜访,拎来不少礼品,没会到他人后,留下电话。
李建昆第一反应是林新甲,之前有安排他给陈春仙“送”钱,后面又想起另一个人——这年头的口罩贼拉丑,等于一块纱布罩在脸上,没有特殊情况,白送都没人戴。
接过梁叔递过来的纸条,上面留的是一个首都号码。
86+四个数字,很好辨认。
在四合院龟缩一天,适应了一下京城尚未散去的寒潮,隔日李建昆披上军大衣,戴上抱耳棉帽,晃悠到燕园,本想把自己的姑娘拉出来,找个地方搂搂抱抱,借点温暖。
不巧,新学期开学,作为大四学姐的沈红衣顶着不少头衔,忙里忙外,腾不出空。
悻悻然离开燕园时,路过报亭,李建昆掏出梁叔给的纸条,用公用电话挂过去。
留电话的人正是李莲杰。上次在华电工厂时,因为知道李莲杰家住首都,李建昆告知过他自己在首都也有个住处,逢年过节前后一段时间,偶尔会在。
李莲杰倒也没有要紧事,只是过年回家,想起来,登门拜个年。
李建昆这边却有点事情,想让他帮个忙。
“找俩练家子?”电话那头传来李莲杰确认的语气。
“嗯。我的情况伱大概知道,只要愿意跟我,待遇从优。”李建昆笑笑说,“怎么,不太好找?”
“不不不,太好找了,简直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