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场的清溪甸孩子们,蓦然被寄予厚望,一张张小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王桃花也在场,漂亮的大眼睛里流光溢彩,粉拳紧攥。以她的成绩,考个中专不是没可能,五千块奖励!她贫困家庭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小姑娘心头,现在生出一个更大的目标——考大学!
挣万元户!
她才念初中,还有时间追赶,豁出命!谁知道结果?
偷渡去国外打工,不一样要冒生命危险吗?
桃花姑娘的圆脸上,一时间甚至有些狰狞,她想起学校为数不多的,比她成绩好的学生,心头想着:我拿命拼!我们怎么跟莪斗?
李建昆倒并不担心,给孩子竖立起一种“为钱而读书”的想法。
一来,学到知识是硬道理;二来,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而言,知识本就是用来改变命运的。
日子都没过好,去谈理想的人,或许伟大,但无人会艳羡。因为从本质上讲,他是生活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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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员大会已散场,但在清溪甸的几处地方,人群扎堆,社员们都没回家,开起小会。
踊跃讨论着刚刚宣布的两件大事。
几乎所有社员都喜气洋洋,实在振奋人心。
唯有李大壮家三口子,回到家后,一筹莫展。
李坚强愠怒着,如一口火山,倘若不是普拉托急需劳工,他根本不会今年回家。
他做不到遗忘亲生父母,但对于他们也实在谈不上很深的感情,当年高考失利,李大壮当众出他洋相的事情,历历在目。
给他们几个钱花,算是大义;逢年过节回来探望,那不可能。
再说回来一遭,真心花费不小啊!
招工的事要是没搞定,那可亏大发了!
李大壮在堂屋里来回踱步,烦燥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那帮家伙现在脑子充血,一个个觉得自己很能,也不想想自个是不是当老板的料。”
冯金兰瞅瞅儿子后,连声附和,“对对。大壮,等明天,大家冷静下来,你再去问问确认下。我就不信去国外打工这么好的事,没人惦记。”
李大壮点点头。
隔日晌午。
李大壮开始挨个走访之前巴着他们家,想把孩子送去国外打工的人家。
之所以要走访,是因为他们家已经没人过来,气派的两层水泥房座南朝北,门前挺好的暖阳,居然没人来晒……
“哎呀大壮,这事当没提,不去不去了。”
“大壮,我寻思吧,有风险,过去也遭罪,还是算了。”
“就不请你进屋坐了,我们一家准备锁门咧,出去拜年。”
一圈逛下来,李大壮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家。
冯金兰立马迎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有多少人愿意去?”
李坚强端着一只搪瓷缸,里头冲泡着乌红色的咖啡,踱步到卧房门边。
李大壮看看婆娘,再瞅瞅儿子,忽然猛唉一声,“一个都没有呀。”
冯金兰瞪眼,“啊?!”
呯铛!
搪瓷缸落地,热咖啡洒满李坚强的绒布拖鞋,溅毁白西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