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和区里终于站在他这一边,后院算是有个保障,可以腾出手好好拾掇杂碎。
此时此刻,他极其希望孙光银和罗宝丰这俩货,千万别痿。
最好马上跳出来蹦跶,越高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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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东城,某条高门大院林立的胡同。
晚风吹拂,罗宝丰推着自行车,拖着一身疲乏走向家门,路上遇到不少人打招呼,他甚至没有力气回应。
这几天可把他折腾得够呛,每天都有上级找他去喝茶。
喝茶是顺带,了解情况是真,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他当时完全没注意到有记者在场,嘴门没把风,舆论对他很不利。
他只能咬死一点——龙刀厂在广交会的事上,有违规之歉,且无法自证清白。
如此,才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处置负责人。
不过现在,他动摇了。
相关报纸他全看过,舆论猛如虎啊!
“宝丰哥,回了?”
罗宝丰刚把自行车提过门槛,对面快步迎来一人。
瞅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罗宝丰气不打一处出,“你干的好事!”
孙光银忙从他手里接过自行车,推去墙边停好,又哧溜回来,抚着他后背道:“哥,您消消气,谁能想到那帮孙子这么阴,我这不是知道您受委屈了,特地过来看看您,咱哥俩再想想应对之策么。”
“还应对个屁!”
罗宝丰没理他,大步走向亮着灯的西厢饭厅。
进门发现,餐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菜肴,许多并不是家里做的,比如全聚德的烤鸭。
桌边还放着一瓶茅台。
妻子走过来,戳戳他,用眼神向墙角示意,“你看,光银又拎来一堆东西。”
罗宝丰瞥一眼,权当没看见,“吃饭!”
饭桌上,孙光银殷勤斟酒,不停举杯,罗宝丰高低整下二两,郁结的心情算是化开少许。
饭后罗家媳妇儿收拾碗筷,俩人来到客厅。
孙光银沏好茶后,凑到罗宝丰身旁坐下。哪知后者率先开口道:“你不用说了,这事到此为止。”
孙光银下午过来的,等到现在,岂能让它为止?
想想看,彻底摆平林敬民那拨人后,多么肥的摊子等着他?
于情于理都应该由他接手龙刀厂。
那可是一家出口厂,往后身份和地位将截然不同,还有大把大把的外汇!
“哥,外汇啊,你不替宁宁想想?”
罗宝丰有个独生女,妻子未害病之前生的,宝贝得紧,女儿也争气,成绩一直不错,去年有个机会,如今在米国留学。
原本把女儿培养到这一步,罗宝丰以为功德圆满。
谁承想,女儿寄回来的第一封信,便让他半百之人,当场洒了猫尿。
在米国为生活,女儿竟然替人刷盘子!
那是从小到大,在家里都舍不得让她刷盘子的宝贝疙瘩呀。
直到那时,罗宝丰才明白,家里的积蓄,兑换的那点外汇,拿到米国根本不顶事。
他每月八十几块的工资,在米国上档次的餐厅里,或许连一顿饭都吃不起。
财富差距太大。
每每想到女儿在那边吃苦受累,像个佣人似的,他的心都在滴血!
“可你要我现在怎么办?”
罗宝丰皱眉道:“舆论风向一边倒,我要再不管不顾执意收回厂子,那叫倒行逆施,结果很可能事没办成,连我自个都搭进去!”
“哥,你先别急嘛。”
孙光银笑嘿嘿道:“如果,我能让解友明交出淬炼剂的配方呢?”
“嗯?”
罗宝丰猛地看向他,“你有法子?”
倘若这样,倒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导致舆论一边倒的缘由,罗宝丰很清楚,因为一家能干出口的厂子,现在停摆着,他们还拿不出办法。
“那当然。”
孙光银胸有成竹,没点把握,他过来做什么?
他可打听清楚,解家有个残疾,没有京城户口。
盲流一个!
偏偏这个残疾,既是孩子他爹,又是闺女的丈夫,他要是被遣返……啧啧,大西北啊!
解友明将痛失子孙两代。
这够不够让他乖乖交出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