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和平刀具厂。
“厂长!厂长!”
厂长办公室门口,嗖嗖冲进来一人。
躺靠在木艺沙发上打盹的孙光银,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嗯噫声,皱皱眉头,睁开眼。
“大呼小叫个什么。”
“龙刀厂发货了。”
嚯!
孙光银惺忪的眼睛猛然一亮,后背离开椅靠,表情惊喜。
可算等到了!
这一阵差点没愁死他。
厂里职工流失一半,一应事务,全部打对折,许多东西变得特透明,要编织各种理由去圆。
这狗日的老龙厂,也真是能扛,快两个月不出货!
现在好了,弄他们的时机到!
孙光银咧嘴大笑,心头畅快,问道:“他们把货出给谁了?”
“不晓得。”
孙光银:“……”
老子要你何用!
他正想开喷,对方忙不迭解释道:“走火车托运,发到羊城,十组刀具。”
“羊城?才十组?”
“对。”
孙光银重新后靠,双手环胸,托着下巴,这是整什么幺蛾子?
区区十组刀具,根本不像出货。
羊城千里之遥,利润够付运费吗?
汇报的人瞅他一眼,提醒说道:“厂长,羊城近期可有件大事。”
孙光银搭眼看向他,“你是说广交会?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们连大门都进去!”
别说龙刀厂,他们厂也一样。
挂靠工厂,街道集体企业,这种小破玩意,哪够资格去广交会参展?
“那他们这是搞什么?”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孙光银目露沉思,端起大茶缸子,咕噜一口浓茶后,把它扽在茶几面上。
“查!你去货运站走些门路,搞清楚接货人是谁,要是什么单位和個体户…哼!老子整不死他们!”
“好好,我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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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首都火车站。
站外广场上,四袭裙摆结伴飘过,犹如夏蝉闯入春幕,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红衣你冷不冷?”
“有点。”
“你有好外套你不穿。”
“跟你们一样嘛。”
“我们那是没有。”
京城的四月天,单穿连衣裙为时尚早,三名姑娘属实没有像样的衣裳,来搭配如此漂亮金贵的连衣裙。
只能撇去温度,要风度。
当然,也是工作需要,马上要见东家,有个好形象,不好让人家失望。
沈红衣有件某人送的夹克衫,曾在燕园短暂出现过。
那天她生日。
后来觉得与同学们格格不入,压在箱底,没再拿出来。
此时,她已经看见学长,在约定好的广场大路灯下,心头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瞥向左右。
李建昆同样留意到她,四朵花,属实不难发现。这不是一行人太多,找不到专车么,干脆各走各的,他们仨先到。
他饶有兴致打量着,在四女身上逐一扫视而过,最后定格于沈姑娘:
一袭功夫主要费在裁剪上的素白连衣裙。
腰间有根束带,不得不系到一定程度,才不显得松垮。这样一来,紧致的小蛮腰很好显现。
连衣裙的肩带略窄,两抹小香肩在阳光下泛起光泽。
领口是小桃领的设计,雪白颈脖一览无遗。
步履匆匆间,齐膝的裙摆欢快跳跃,露出两只透着粉嫩的小膝盖。往下,白皙小腿修长圆滑,蹬着一双露尖半跟小凉鞋,粉色的脚趾头俏皮抬起。
视线游离往上。
尤为惊喜的还是脸,青春活泼的齐耳发下,是一张吹弹可破的莹润脸蛋,与以往不同,眉梢更细,长长的睫毛上翻卷翘,樱桃小嘴泛着桃红色泽,好似弥漫着一股香甜。
吸溜!
“诶?这人,我好像见过呀。”
“对对,情圣?”
“是他!”
沈红衣伸手捂脸,好嘛,完全低估了人民群众的信息获取能力。
一眼认出。
这还藏个鬼。
她走到李建昆跟前,轻喊一声学长。
“学长好!”身旁三个,齐齐弯腰。
沈红衣:“……”
而正当她们弯腰的那一刻,董孟平好像瞥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气血翻涌。
乖乖,李顾问诚不欺我啊!
这趟旅程,美了美了。
饶是看起来像个正经人的老林同志,面对这样四个青春活力的漂亮姑娘,眼珠子亦是有点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