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暂安小院里灯火通明,多半商户忙碌一天,正在吃晚饭,庆江坊却已经大门紧闭。
里间,徐庆有和刘小江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沿边,皆是眉头高挑。
屋内气氛严肃。
“庆有哥,跑吧!这买卖还怎么做,明天再开门,咱们赚到手的全得赔出去!”
刘小江率先打破沉默,仅仅三天,他们赚了三千多,完全回本,铺子里余下的货,原本就是纯赚,可谁能想到突然搞出这么一茬。
这钱可是问他家里借的。
他门清,如果不是庆有哥这個北大高材生,外加地高官的儿子开口,换任何同龄人都不好使,即便是他这个亲儿子。
算是他父母的全部家底。
然而今天一天,已经赔出去大几百。
那个姓庄的这么一闹,消息传得飞快,后面上门退货的人一拨接一拨。
明天要再开门,指定更多。
那他家老底就真要赔光了!
“跑?”
徐庆有怒道:“你不做人,我还要做人呢!别人不知道,老贼对我的底细一清二楚,他随便嚷嚷一句,人家要是跑到学校找我要债,我特么书都没得读!”
刘小江心烦意燥,狂抓两下脑壳,刚才脑子被气晕了,还真没朝这方面想。
“那你说怎么办?”
“放心,债是我借的,我肯定会还。钱赔出去,货不是还在吗,就算卖到跟老贼他们一个价,只是说没钱赚,本还是能捞回的。”
刘小江咂摸咂摸,倒是这个道理,虽说柜台被砸,损毁了一点货,但只要把价格降下来,等货全部卖完,回本还是没问题的。
但,真特娘的也就回个本啊。
那可怜巴巴的,块把两块的利润,全得贴进去!
等于说他们辛辛苦苦羊城走一遭,吃了那么多苦,回来又累成狗卖三天货,全是白干!
好气啊!
“庆有哥,为什么他们也有这些饰品,比咱们种类还多?为什么他们敢卖这么便宜,不赚钱了吗?”
宁以为徐庆有在这里呆坐大半天,一言不发,在干嘛呢?
正是思考这些问题。
他把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仔细梳理一遍,终于意识到,他很可能被老贼联合羊城那个姓吴的王八蛋,给坑了。
他把这个推测,讲给刘小江听。
后者听完大惊,“不是吧,李建昆那家伙又没去羊城,他就算再有本事,怎么相隔千里,联合姓吴的坑咱们?”
“细节方面我猜不出。”
徐庆有摇摇头,沉声道:“我早说过,这个老贼厉害得很。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刘小江瞪眼问:“那这么说,我们的货,其实是他们故意高价卖给我们的,敢情我们千里奔羊城,倒是给他们送了笔大生意?”
徐庆有内心苦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大抵如此。
“玛德个巴子,欺人太甚,老子去跟他们拼了!”
刘小江这辈子也没被这么戏耍过呀,操起椅子,就要去拼命。
“你给我站住!”
徐庆有喝住他,恨铁不成钢道:“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那老贼现在巴不得你去找事,这样一脚就能把咱们踹出院子,你爸妈的钱你不想拿回来了?”
事关家本,刘小江纵有满腔怒火,也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太憋屈了!
徐庆有比他更憋屈,搁他身上,还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事关尊严,关乎人格!
原本还以为阴了老贼一把,混进小院,沾沾自喜,不承想老贼的反击竟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此时的他,大脑乱成麻,并不知道,更狠的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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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庆江坊大抵赔完了所有客户的差价,有些直接退货,有些按照8090两间铺子的价格,只退钱。
当然,也会存在少数不住在五道口周边的客户,根本没捞到消息。
算是便宜徐孙子了。
反正李建昆密切留意过,今儿下午三点后,已经没人上门闹事。
晚上八点,小院关门歇业时,他让金彪挨家挨户宣布了一个消息:今晚开全院大会。
东头横排房前面的通道内,商户们都特配合,各家户主来齐,多半还带着凳子,排排坐。
“知道很多人还没吃饭,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只说一件事。”
陈亚军作为传话筒,代理发言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最近院里出了一件大事,有商户利欲熏心,把价格卖得太高,引发客户不满,集体上门闹事,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这可违反了小院管理条例的第6条,按照协议,该清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