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格林锐利的目光,布林登·徒利继续道:“其实能打到现在,比我预想的好太多了………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已经对我不重要了。”
他长叹口气:“按照你的说法………更应该说是我一直都在懦弱地不敢承认,我的反叛者身份,我也不会把所有错误归于霍斯特。”
深吸口气,他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接着道:“所以………格林·克莱勃公爵,我愿意在临死前尽一份力,这算是………徒利为当年反叛的赎罪。”
他缓缓地挺起了胸膛,随即郑重地右手抚胸:“请告诉老骑士,你希望我怎么做?”
“家族,责任,荣誉。”
格林背起手:“看来你预见到了史塔克的下场,或者说是凯特琳·徒利及她子女的下场。”
布林登刀削般的面容僵了一瞬,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了会儿格林,动了动嘴唇,才开口道:“我了解奈德,他不是你这种人的对手。”
格林的眉毛微挑:“我这种人?”
布林登深邃的眼睛仍旧盯着格林:“善于玩弄人心的人,奈德的剑能赢得战场上的胜利,却无法应付权力的游戏,何况………”
他的声音透着疲倦:“名将还有源源不断的玫瑰面包支持,至少我现在是想不到史塔克如何抵挡你哪一天突然挥下的‘利刃’。”
“玫瑰的面包?”
布林登避开格林的视线,看向了河面。倘若不是忧心凯特和凯特的家人,身为骑士,他会立刻中止跟眼前的权力玩家交谈。
顿了顿,他沙哑的声音响起:“金玫瑰和金盏花若不是在私下达成了某种同盟,克莱勃公爵,你能在奔流城下安心操纵狮子和鳟鱼的流血游戏吗?”
听完布林登利用有限情报推测出来的猜测,格林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只是遥望了下北方,语气平静地道:“那场大战,奈德公爵救下了我母亲,而我当时就在她的肚子里,克莱勃………永不遗忘。”
确认了自己要真正确认的事情,布林登心下不由地松口气,仿佛格林不知不觉中往他身上加上的那沉重镣铐瞬间破除。
然而,他的这股轻松没能持续多久。
格林的声音像是恶魔的戏弄:“但史塔克毕竟是犯下反叛罪行,我只能在王国的律法内尽力保住他们的性命,我可以让史塔克家的所有男人披上黑衣,史塔克家的所有女人则………”
格林皱着眉头沉思了下,叹气道:“送进女支院………我会尽量找一个名声稍微好点的女支院………如此,不仅能保住她们的性命,而且算是保证了王国律法的公正,七国之人也不会再关注她们了。”
凯特和凯特的女儿要成为女支女?!
布林登额头上青筋暴突:“这就是你的永不遗忘吗?!徒利家的女人绝不会容忍遭受侮辱!”
他咬着牙道:“没有人能突破卡林湾,也没人能打败北境骑兵!”
听到布林登威胁,格林却是嗤笑:“卡林湾可不是进军北境的唯一通道,东边有白港,西边………我记得铁种的侵袭才刚刚结束。待我平定了河间地,我会邀请王国所有领主的兵马和舰船,一起前往北境狩猎,以弥补战乱带来的损失,还有………”
打量了下强压着怒火的黑鱼,格林的唇角出现了反派的弧度:“或许北境的某位领主很有兴趣代替史塔克成为北境的新封君,比如………恐怖堡的波顿?”
布林登的右手紧紧握着佩剑的剑把,手背上一根根青筋突起,像是蚯蚓在颤动。
格林轻瞥了眼,道:“怎么样?黑鱼骑士,现在还觉得你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吗?”
布林登剧烈起伏的宽厚胸膛逐渐变缓,这时格林的声音再度传来:“若是不想见到罗柏·史塔克的那一幕在史塔克家重演,你理应聆听我的………命令。”
话音落下,布林登那只紧握剑把的手一松,无声地伫立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挤出了沙哑的声音:“我听候………差遣。”
“很好。”
格林伸手握住了空寂女士的剑把:“以河间地的拯救者之名,从此刻开始,徒利家族因十六年前的奔流城公爵、霍斯特·徒利加入叛乱的罪恶,奔流城的继任者、布林登·徒利在诸神的见证下忏悔,主动放弃河间地的封君头衔。”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倘若接受我的条件,请在天上诸神的见证下,向我起誓效忠。”
闻言,布林登瞳孔先是扩大,紧接着骤缩,他不可置信地道:“你的目标是铁王座?!”
呛!
格林抽出了剑:“以后克莱勃将成为河间地的封君,徒利家族则是克莱勃的封臣。”
布林登怔怔地继续盯了会儿格林,随后自言自语般喃喃出声:“我就知道十六年前的那场战争不可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