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撒开持剑的双手,左手横挡向噬咬而下的蛇头,合拢兽口之下鲜血喷溅,甲胄和血肉同时糜烂如泥。
陈乞生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如同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右手五指紧握成全,不断挥砸在正在撕咬自己左手的蛇上。
咚!咚!咚!
锤砸声宛如天人擂鼓,如雷的闷响激荡天地。
咬臂的蛇头双眼爆裂,鲜血滚滚,紧闭的蛇口却始终咬着不放。
另外两颗头颅连忙吐掉口中的长剑,一左一右咬向陈乞生的头颅。
千钧一发之际,隶属于陈乞生的‘邪祟离身’和‘诛魔斩邪’两道咒文同时脱离剑身,他在身后凝成两条手臂,分别扣住两颗袭来的凶恶蛇头!
陈乞生对身周的惊变视若无睹,眸光沉寂如平湖,拳影却暴烈如天雷齑落,一拳重过一拳,不断挥砸在蛇头之上。
就算恶兽再也承受不住,选择狼狈松口,准备抽身后撤之时,却被陈乞生已成白骨的左臂一把架住,按在怀中继续抡拳。
而就在此刻,那枚漂浮在远处的云字已悄然从‘吝’字变为‘悔’!
权限已窃五成,此刻高天原再无真正的主人!
吼!
充满暴戾的吼声陡然响起,原本吞咬陈乞生头颅的两颗兽首突然挣脱束缚,却不是逃窜,而是调转方向冲向陈乞生的怀中。
陈乞生猝不及防,被蛇头撞碎胸甲,踉跄后退。
一击得手的恶兽出乎意料的没有选择趁机进攻,而是向后退却,和陈乞生拉开距离。
仅剩的两颗完整蛇头交错盘旋,望着中间那颗几乎被砸成一团烂肉的头颅,口中发出意味古怪的低吼。
像是阔别已久的老友,在向对方兴奋的打着招呼。
“是伱?!德川宏志,你还没死?!”
尖锐的女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我当然没有死,而且我还要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快意的大笑声中,两张血盆大口疯狂撕咬位于中间的蛇头。
“快,老陈,这孙子想截咱们的胡!”
邹四九急促的喊声在耳边响起,陈乞生眼中平湖骤起惊浪,跨步前冲,抬手抄起插在山峰上的长剑,错步拧身,扬剑横斩!
铮!
高亢的剑吟之中,陈乞生却感觉身体蓦然升起一股强烈无比的失重感,如从天界跌落凡尘。他视线所至的一切,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放大。
转瞬之间,那头正在对着自己身躯大快朵颐的巨兽彻底占据了他的视界,而在片刻之间,自己和对方的身躯大小不过在伯仲之间。
是它变大了,还是我变小了?
耳边风声呼啸,解开了陈乞生心头疑惑。
因为拟神而陷入冰冷僵化的思绪也在此刻渐渐恢复,陈乞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从灵官状态变为的本体,正在朝着深不见底的雷火地狱不断坠落。
轰!
一团雷火飞掠而来,将重伤无力的陈乞生瞬间淹没。
视线一暗一明,鼓噪的风声由近及远,变得渺不可闻。瓢泼的雨声由远及近,转瞬间震耳欲聋。
冰冷的空气钻入肺腑,陈乞生猛然回神,眼前赫然是大阪城宣慰司衙门!
他们被扔出了高天原!
“只差一层就成了啊.”
面色苍白如纸的邹四九瘫坐在身后,气若游丝。
陈乞生此时却无暇顾及对方,因为那具卧在官椅之中残缺躯体已经被一枚符篆托着漂浮而起。
一股属于道序四的威压弥漫开来。
没有五官的恐怖面容上浮现出一条漆黑裂口,传出的却是一道苍老的低沉男声。
“原来这就是你渴望的东西?你这头黄粱鬼还真是没有出息啊。”
陈乞生如临大敌,以剑杵地,强撑着站直了身体。
“原来还真他妈的是个凶卦”
邹四九苦笑道:“牛鼻子,看来咱爷俩今天要栽在这里了。”
陈乞生头也不回:“你们阴阳序有没有类似兵解的手段?”
邹四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脸上浮现惨淡笑容,嘴上却笑道:“当然有了。”
“那你先走。”
“你先走。邹爷我得看看这个坏了我好事的龟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那就都别走了。道爷我也不怎么想放过他!”
陈乞生重重吐了一口气,颤抖的剑尖一寸寸抬高。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在官衙门外响起。
只剩一条独臂和半张面孔的老人缓缓跨过高高的门槛,和呆愣原地的陈乞生擦肩而过。
“原来你真的没死啊.。”
低沉的话音中带着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复杂情绪,丰臣远疆怔怔看着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孔。
“德川宏志。”
此刻发愣的陈乞生猛然回神,一把抓起在地上挤眉弄眼的邹四九,头也不回的夺门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