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钧淡淡道:“倭区就是一潭肮脏不堪的浑水,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恐怕早就沉到潭底沦为肥料了。只有身上糊上一层泥,那才能活的踏实安稳。”
“啧啧。”
马王爷打趣道:“这些话可不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没办法,以前放眼过去全是敌人,没有选择,只能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提着刀试试能不能杀出一条活路。就算最后还是荒野埋身,那也是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够本。”
“现在运气好,碰上别人给了我脸面,那我说什么也得接着,要不然就是不知好歹了。就算我有天嫌麻烦,想要撂挑子了,那也得把恩情还完了再说。老马,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我就是一具墨甲,早就不在人堆里混了,你说的这些我不懂。”
马王爷看着眼前那道挺拔的背影,独眼中红光闪动:“不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八个字,倒是放在哪儿都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不愧是马王爷,说话就是精辟。”
行至轿梯井位置的李钧突然脚步一停,转头看向身后的墨甲,咧嘴笑道:“那就一路上去?”
“眼前可就剩一条路了,难道还有其他路能走?”
“外面的风浪可不小。”
马王爷抖了抖肩头,一身甲片铿锵作响,“巧了,马爷我这副铁打的身体,最不怕的可就是兴风作浪。”
“那就走着。”
李钧当先而行,提着楚客的脑袋跃上轿梯井。
“以后谁要是再跟我说武序没脑子,看马爷我不飞起一个剪刀脚,夹爆他的脑袋!”
猩红独眼中传出一阵细碎的嘀咕声。
冲出轿梯井,离开已经沦为一片死域的地下赌场,铺天盖地的枪声呼和呼喊声一齐蜂拥而来,橘红色的火光烧燃了半边天色,这座根植于血肉上的武士町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眼前原本狭窄的断头巷道被夷为了平地,大群的锦衣卫站在四面的断壁残垣上,持枪按刀,对着那两道跃然而出的身影虎视眈眈。
松本城锦衣卫豹尾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安然无恙的李钧,还有他手中提着的断首,满是阴翳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浓烈的不甘,下意识重重叹了一声。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马王爷看着眼前的阵仗,拧动头盔,掌心之中‘锵’的一声弹出一柄墨刃,后背的甲片齐齐翻开,密密麻麻的枪口架上肩头。
“老李,看来咱们还得再干一场啊。”
“不会。”李钧眯着眼,语气异常笃定:“我赌他没这个胆子。”
马王爷笑道:“赌多少?”
“一赔十。”
“我压十万宝钞!”
“接了!”
看着身处重围之中,依旧淡然自若的李钧,豹尾沉默良久之后,如同认命一般长吐了一口气,将手中兀自还在滴血的绣春刀交给身旁的手下,空着双手从人群之中缓步走出。
站定在李钧面前一丈开外。
“松本城武士町发现疑似鸿鹄成员一百三十二人,抓捕八十二人,就地格杀五十人,无一人逃脱。”
李钧挑了挑眉头,豹尾报出的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
要知道武士町也不过是七八条街组成了一个街区罢了,居住人数充其量不超过三千人。这么小的人口基数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鸿鹄?
而且在锦衣卫中,能够被界定为鸿鹄暗桩的,起码也是入了序列的从序者。像那些被捭阖蛊惑的普通人,不过都是炮灰,连被统计的资格都没有。
念头一转,李钧便明白了这个数字如此之大的问题所在。
这个豹尾,恐怕是把自己养在松本城中内的鸿鹄一次性杀了个干净,全部算在了武士町中。
“恭喜阎君百户,立此大功。我一定将战果如实禀报千户所。”
豹尾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垂在腿边的双手攥紧成拳,手背青筋浮现。
“用不着。”
豹尾猛然抬头,紧皱的眉头下是一双缠着血丝的眼睛,沙哑的声线竟在微微颤抖。
“真就不能给我留一条活路走?”
李钧并未言语,只是抬手将提着的头颅扔给了豹尾。
豹尾下意识抬手抱住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一时间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
“松本城武士町行动中,本地锦衣卫户所上下一心,齐心用命,配合我成功抓捕‘江户之乱’重犯楚客以及水村五斗。锦衣卫百户豹尾更是身先士卒,不顾自身安危,阻截意图逃跑的犯人楚客,成功将对方斩于刀下。”
李钧看着眼前满脸错愕的豹尾,轻轻笑道:“我就是个拿刀的粗人,最多也就能写到这种程度了。行动报告里剩下的内容就交给你来写,如何?”
事态的发展峰回路转,让本已经心存死志豹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