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后的第三天。
李多鱼背着个军绿色布袋,里面装着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牙刷、牙杯、牙膏和毛巾……还有几包烟和好酒,手里则拎着用麻绳绑着的被褥和枕头。
就前往码头了。
除了这些外,脚上还踩着一双周晓英花大价钱给他买的双钱牌高桶雨靴,李多鱼记得这鞋在合作社一双要卖五块。
周晓英今天有课,并没有来,送他的只有他爹和他娘。
临走前,陈慧英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停跟身边的老李唠叨着:
“多鱼,他打小就没出海捕过鱼,出海捕鱼这么危险的工作,做的过来吗?”
抽着卷烟的老李,哼了声:
“谁天生就会啊,不都学过来的,还不是你太宠他了,我在他这个年纪,都不知道帮渔业队捕了多少鱼。”
“你还能不能好好讲话啊。”
老李不耐烦道:“你这纯属瞎操心,这小子走货那会,大半夜不开灯都能把把船搞到马组那边去,一些老渔民都不一定能搞得过他。”
“那个又不一样,当天就回来了,这个要去外海,要去很多天的。”
“那是你不懂,出了海都一个样。”
见时间差不多,李多鱼简单告别了下:“那阿爹阿娘,我上船了,记得帮我看好那些海带养殖筏。”
老李催道:“赶紧的,你三叔都在等你了。”
陈慧英嫌弃看着老李,昨天知道多鱼要出海,明明担心到都睡不着,结果又装了起来。
“海带的事情,你放心,你爹这人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天天都帮你守着那些海带绳,晚饭都舍不得回来吃。”
“瞎说,我哪里天天守。”
被戳破的老李,咳了两声。
李多鱼咧嘴笑了笑,其实这些天,他都看在眼里。
老李比他还要上心,每次敲完海蛎子,都会在岸边多坐一会,看看那些海带绳。
虽然他家从不跟人竖仇,邻里关系也很和谐,家里兄弟也足够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毕竟那么多钱和心血砸进去。
李多鱼转身后,踩着小木板上了三叔家这艘木质机帆船,渔船并不是很大,大概二十来米长,五米多宽。
上船后,已经有好几个抽着烟的渔民坐在那等了,而这些人大多都是李多鱼的亲戚长辈。
戴帽子那个是三舅公,年轻点的是表叔,抽旱烟的是二叔公,还有很多李多鱼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只能跟对方笑笑。
而这群人见到李多鱼后,则纷纷打起了招呼。
“不是刚上报纸,说要养海带,怎么也跑来跟我们出海。”
李多鱼咧嘴笑了笑:
“还没到下苗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跑跑海。”
“老李那天说你变乖了,我还不信,没想还真跟我们一起出海啊,不像我家里那几个混球,整天吃饱睡,睡饱吃。”
抽旱烟的二叔公,敲了敲烟斗:“我觉得这次有多鱼在,咱这趟出海肯定能顺风顺水,他出生那天,咱们渔业队捕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鱼。”
“对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那天鱼都快把码头堆满了,李政天那小子也是懒,直接就给娃取名叫多鱼了。”
一群人聊了会后。
三叔李政发挑着一箩筐食物上船,箩筐李有颗用红纸包裹着的猪头,剩下的都是些米、面、地瓜、玉米之类的。
见食物上船,大家都认真了起来,全都站在船老大李政发的身后。
因为马上就要开始拜拜了。
李政发摊开一张红布,将箩筐里的东西整齐摆在船头,然后用火柴点燃一把香,给船上的每个渔民都发了三根香。
担担岛在很早以前,就有“神三鬼四”的说法,三是用来拜神的,四是用来拜鬼的。
渔民们认为“三”才是最吉利的数字,哪怕在40年后,很多人结婚彩礼必须带“三”,红包最好也是“三”,就连车牌号也喜欢选“三”。
李政发分完香后,对准了岛上的妈祖娘娘庙,嘴里念着一些李多鱼听不懂的怪话,念完后,大声喊道:
“妈祖娘娘,保佑我们平安顺利。”
船老大喊完后,身后渔民也都跟着喊。
“妈祖娘娘,保佑我们出海全是好天气。”
“妈祖娘娘,保佑我们抓大鱼,赚大钱。”
......
喊完后,大家又诚心拜了三遍。
李政发把大家的香收起来,插进了船头一处绳子的缝隙里。
而李多鱼则帮忙去点挂在船尾的鞭炮,随着鞭炮声响起,一个相对简单的出海仪式就结束了。
担担岛的渔民,大家都非常信奉妈祖娘娘,每次去远海捕鱼,肯定要先拜拜,保佑完后,才会出海。
随着“哐哐哐”的柴油机响起后,滚滚的黑烟从轮机房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