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接待室后。
陈冬青看着眼前的李多鱼,除了爆炸头剪掉了,在他眼里,依旧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形象。
满脑袋雾水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平常不苟言笑的张科长居然会夸李多鱼:“多鱼,刚才那些领导跟你聊了些什么?”
“没聊啥,就是问了我些岛上养殖的问题。”
“你没有乱说吧。”
“我像是那种会乱说话的人吗?”
陈冬青疑惑地打量着李多鱼,总感觉他好像变了,但又不知道哪里变了。
算了,没闯祸就好。
不过,就算闯祸了,像他这种有编制的铁饭碗,最多也就是被科长骂两句,很快就能翻篇。
下班后,陈冬青一起拎起那些装小海鲜的袋子,便离开了研究所。
可让他纳闷的是,那个看谁都很拽的看门大爷,见到李多鱼后,居然笑着一张脸,还跟他们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真见鬼了哦。
这小子到他们所,头尾都还没两小时,咋就跟这么多人都混熟了。
......
李多鱼跟陈冬青走了一段路。
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名为悦宾的个体户饭馆,正常来讲80年代初,个体户饭馆非常少,大多都是国营的。
可廉江县城有些特殊,这些年尚峰镇“走货”活动,直接带动了当地的食宿经济,凡是要去尚峰镇的人,都会来这里中转。
而国营饭店又接纳不了这么多人,再加上这时赶上了好政策,于是就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结果不到两年时间,县城内就全是饭馆和各种旅店。
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陈冬青站在饭馆手写的餐牌下,犹豫了好一会,这才向老板点菜:
“来一份清蒸黄鱼、炒五花肉,空心菜来一份,再来两瓶榕城啤酒。”
点完菜后,陈冬青回到座位上,便向李多鱼问道:“晚上有没有地方住,要不要我给你安排。”
陈冬青本不想说这话的。
因为他自己都不够住,结婚到现在,住的还是单位安排的宿舍,跟老婆孩子三人挤在一个四十多平的小屋里。
可没有办法,作为岛上唯一的大学生,面子总得过得去吧。尤其接待亲戚这事可不能含糊了,不然回岛一宣传,那脸往哪里搁啊。
事实上,这个年代很多在城里打拼的农村人,最怕的就是村里的亲戚找过来。
“不用麻烦,晚上我住旅店。”
李多鱼回道。
听到这话后,陈冬青松了口气:
“既然你有地方住,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而两世为人的李多鱼亮堂的很,也早就清楚小舅家的基本情况。
人前光鲜靓丽,人后冷暖自知。
这时候小舅工资虽不错,但由于白手起家,再加上结婚那会花了不少钱,口袋里压根就没几个子。
点这几个菜,估计还得精打细算,回去要是让他老婆知道了,指不定又会被唠叨好长一段时间。
而小舅的经济情况,差不多要到90年养殖业大发展才有改善,没记错的话,后来他调到省里去了,当了个不小的官。
再后来,随着他娘陈慧英离开后,两家人就断了联系,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来往了。
两人吃饭喝酒的时候。
李多鱼终于进入了正题:“问你个事,你们所里的夏季海带苗,研究到哪一个阶段了。”
这一问把陈冬青给吓了跳:“多鱼,你听谁说,我们在研究夏季海带苗的?”
李多鱼愣了下,说得太快,把一些不该说的东西都给说出来了,只好打马虎道:
“刚才在接待室,听那群领导说的。”
“差点被你吓死,这事目前也就我们所里的人知道,虽然迟早要公开,但目前还算机密,你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说。”
“不用担心,我嘴巴很严的。”
李多鱼嘿嘿笑着:“对了,那这个夏苗好不好啊,我最近不走货了,打算在担担岛搞搞养殖。”
陈冬青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李多鱼,不知道为啥,这次见到他,感觉特别扭,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没想,连走货也不搞了,本来他还想跟他说,上面派了专项组下来,专门整治公海走私,让他收敛收敛,好了,这下不用讲了。
陈冬青喝了杯啤酒:
“你要不搞走货的话,你还能做什么,晓英还大着肚子,总不能靠她来养你吧。”
李多鱼吃了两口贼香的五花肉,在沿海地猪肉比海鲜贵多了,这种五花肉市价一斤要卖到一块多,都可以换好几斤大黄鱼了。
吃了几口肉后,带拿着啤酒瓶,吨吨吨喝了起来:
“我来县城找你,就是来找一条出路的,我就直接打开天窗说,接下来,我打算搞海带养殖,希望研究所这边能给我提供些海带苗和方便。”
“你要搞海带养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