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铁案简直完全没问题。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议员身份,这个案子已经从一件刑事案件上升成了政治事件。
如果哈里森真的如线索所证明的那样是凶手还好说,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么苏格兰场势必会被议员们集体惦记上。
毕竟哈里森先生可是与他们坐一条凳子的,在议员们看来,今天苏格兰场能随便抓捕哈里森,那么明天就能随便抓他们,这可不是一句工作失误就能解决的,因为这代表了苏格兰场打算挑战议会政治的最后底限。
罗万厅长深吸一口气,他放下卷宗十指交叉靠在座椅上:“亚瑟,你大概也明白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了。半年多以前,火车撞死了赫斯基森先生,那只不过是个意外事件,我们都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去解决。
现如今,这案子如果坐不实,或者是不能给议会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和我全都吃不了兜着走。这可是谋杀重罪指控,也就是要杀头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指望不了内务部,你也别指望大法官厅了,因为这事儿犯了议员们的众怒,大法官和内务大臣都不会再这个档口上出面。
咱们都知道的,大伙儿都喜欢功劳,没人会喜欢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尤其还是这种容易惹得一身骚的案子,所以咱们这回只能靠自己了。你如果有什么好理由,现在就说出来吧,咱们俩从前或许有点小摩擦,但是小摩擦的目的是为了把对方从船上踢下去,而不是把这艘独木舟给凿沉了,咱俩现在可是一伙儿的。”
嬉皮笑脸的红魔鬼听到这话,忍不住坏笑着捂住嘴道:“亚瑟,你瞧瞧,变色龙才是政治的徽章,还真让塔列朗给说对了。只要驱动力够强,哪怕是杀父仇人都能坐在一条船上。”
亚瑟听到这话,也算是明白了罗万的立场。
既然罗万和他开诚布公,他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因为就像罗万说的那样,不管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俩现在就是被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案子似乎并没有表现看上去那么简单。
亚瑟从手头的文件袋里扔出一份文件:“万幸苏格兰场有您这样英明的厅长,您的分析很正确,我也同意您的看法,想用工作失误这种说法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也不可能是工作失误。
实不相瞒,在来您办公室之前,我也特意把卷宗看了一遍。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看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疑点,正是因为这件事,我先前才怀疑这案子是不是您有意陷害我的。”
罗万黑着脸开口道:“亚瑟,我是不喜欢你,但我不是傻逼。没好处还给自己惹麻烦的事情,我向来是不乐意干的。不说这个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疑点?”
亚瑟指着桌上的文件开口道:“这几份文件是负责调查哈里森先生谋杀案的警官个人档案,您猜怎么着,这几位警官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居然都在前不久离职外出另谋高就了。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您给他们安排了什么好去处了,现在看来他们显然是有自己的门路。”
罗万听到这里,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他妈的,你的意思是,有人盯上我了?”
亚瑟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位到底是盯上了您,还是盯上了我,又或者是咱们俩只是因为倒霉受到了牵扯,那位的目的其实是冲着整个苏格兰场。”
罗万微微沉思了一下:“我想我最近应该没得罪什么人,我的意思是除你之外。”
亚瑟也略略想了想:“我得罪的人或许稍微有点多,但是我觉得那些家伙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法国了。”
罗万听到这话,只是翻了个白眼:“年轻人,做事低调一点。你但凡能让我放心一点,咱们俩之间也不至于闹得那么僵硬。算了,说了估计你也不听,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不喜欢听劝的。既然你的仇人都回法国了,而我的仇人们又基本都入了土,那么这回这事儿明摆着就是冲着苏格兰场来的?”
亚瑟微微点头:“只能说大概率是这样的,但是也不排除小概率事件。但是我觉得伯尼·哈里森先生肯定知道些什么,因为他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我真是想不明白一个下院议员为什么会一声不吭的接受逮捕。议会这个大铁笼子都罩不住他们,苏格兰场的手铐就能让这群议员老实了?”
罗万琢磨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哈里森先生在下议院里是代表辉格党还是托利党的?”
亚瑟扫了一眼手头刚刚由议会发来的文件:“托利党。”
罗万听到这话,禁不住叹了口气,他烦躁的敲打着桌面:“皮尔爵士那边,你先别急着出面,你虽然和皮尔爵士关系还不错,但是级别份量还不够,我过会儿亲自去向他致歉,这样才显得咱们对这事儿比较重视。
这件事我会当面跟他解释清楚,要不然托利党如果在议会闹腾起来,肯定会借题发挥,说咱们逮捕伯尼·哈里森是辉格党在利用行政力量进行政治报复的。这事情现在已经闹得不好下台了,可不能让他们再扩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