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堡剧场的大厅拐角的黑暗角落里,维多克把手伸进紧身胸衣里拽出怀表,打开镀金的表盖,可以看到上面的时针正好指向八点整。
他抬头看了眼早已人满为患、座无虚席的剧院大厅,耳边时不时传来阵阵雄浑悲怆的管弦乐器演奏声。
舞台中央,伦敦爱乐协会的乐手们吹奏着手中的管弦乐器,管风琴、提琴、长笛、双簧管在大厅上方吊灯灯火的照耀下泛出金黄色的璀璨光芒。
而在过道旁的休息室里,还能看见几位穿着宗教服饰的牧师,他们将在《马太受难曲》的第一部分与第二部分之间进行祈祷与布道。
但那些都不重要,因为此时此刻,今日所有的来客都将眼球聚焦于舞台中央,那里站着的真是身穿燕尾服、嘴角流露出淡淡微笑、双目紧闭的门德尔松,他手持指挥棒如痴如狂,伴随着他手臂的舞动与指挥棒的浮沉,来自威斯敏斯特教区、穿着洁白无瑕长袍的唱诗班有节律的吟唱着咏叹调。
这位享誉欧洲的年轻钢琴家与指挥家打一出场,就凭借着满溢的音乐才华与潇洒的相貌吸引了无数异性的目光。
而那些坐在前排的,身为门德尔松铁杆粉丝的夫人们,更是禁不住两手按住砰砰跳的心脏,她们哀叹道:“我能想到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命运,大概就是害了痨病后,以那种凄美苍白的面容死在门德尔松先生的怀抱。”
或许是夫人们的哀叹起到了作用,伴随着音乐的转换,门德尔松脸上浅浅的笑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逐步爬上嘴角的痛苦与悲怆。
随着他的指挥棒在空中猛地上扬,唱诗班女中音咏叹调响起:“忏悔与愧疚,将这颗负罪的心撕为双生的两瓣。愿我的泪珠,配的上用来膏抹你,贞信的耶稣啊,忏悔与愧疚……”
正在此刻,刚刚还在过道候场的牧师手捧《圣经》登场,他将《圣经》按在心脏,跟着咏唱:“后来,十二门徒里,有一个称为犹大的,去见祭司长说……”
扮演犹大的男低音紧跟着咏唱:“我把他交给你们,你们愿意给我多少钱?”
牧师继续低吟:“于是他们就给了他三十枚银币。从那时候起,他就寻找机会,要把耶稣交出去。”
女高音声音悲怆,语调凄凉:“流吧,心头的血。哎,一个伱亲手养大的幼子,曾吮吸过你的乳头的,却因变作一条毒蛇,而声言要杀死它的哺育者。流吧……”
靠在墙根的瓦库尔听到这里,禁不住冲着地上啐了口吐沫,低声念了句:“他妈的,骂谁呢?谁说这活儿是三十枚银币,这可是六万法郎,好多金子。他们今天唱这个,是不是针对我们?头儿,计划暴露了?”
维多克闻言瞥了他一眼:“瓦库尔,平时没事多学点文化,人家这唱的是犹大。”
“啊……原来是犹大啊!”瓦库尔听到这话,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随口找了个话茬想要挽回点面子:“我还以为唱的是圣母玛利亚呢。”
维多克瞪了他一眼:“算了,懒得和你说那么多,你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了,动脑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今晚的节目单咱们都已经弄清楚了,《马太受难曲》之后就是黑斯廷斯先生的《钟》,趁着这段时间,先找到仲马先生的藏身位置,等到黑斯廷斯先生准备登台的时候,咱们就立刻动手。”
瓦库尔听到这儿,顿时有些犯难:“可是头儿,这时间也太紧了,一首曲子就让我把人找出来,你这也太难为人了。”
维多克撇着嘴望了眼这个不争气的下属一眼,简直恨不得直接给他一巴掌:“白痴!《马太受难曲》足有两三个小时呢,你要是这么长时间都搞不定,我他妈直接把你送进锅里煮了。”
瓦库尔被老大的气势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忙出声安抚住维多克的火气,一边伸出大拇指,一边开口道:“头儿,你居然连这都知道,怪不得人家都说您一点都不像普通流氓呢,高雅,高雅!”
维多克听了这话,气的伸手直接掏进瓦库尔的裙子里,右手猛地一发力直接扯下来快二斤棉花:“还不快去!”
瓦库尔被他吓得连滚带爬,他连忙捂着半边屁股,跐溜一下就顺着楼梯爬到二楼包厢去了。
他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抱怨道:“多少也给我留点啊,没棉花垫着,小风一吹,还怪凉的。”
维多克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低声唾骂道:“妈了个巴子,要不是那群聪明的都不听话,我何至于带着一群驴子干活呢?早知道各地流氓都一样蠢,我他妈还不如在伦敦现抓!”
就在维多克大发雷霆的时候,就在他头顶的二楼包厢里,身上绑着绳子的大仲马和汤姆正一左一右坐在椅子上欣赏着全不列颠最顶级的音乐盛会。
大仲马一边听还一边跟着哼唱,而坐在他身边的汤姆则满脸惴惴不安的表情。
汤姆开口道:“仲马先生,我允许你从床底下出来这件事,你我知道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亚瑟啊!”
大仲马白了他一眼:“我又